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粗布,沉甸甸地压在村中的屋顶上
柴房里的破窗漏进几缕残阳,把捆着楚禹承的麻绳映得红,像一道勒在少年腕间的血痕
他昏昏沉沉地蜷在稻草堆里,鼻尖萦绕着潮湿的霉味,还有窗外飘来的晚饭香
柴房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楚父楚母压抑的叹息,还有一个陌生的、带着几分倨傲的嗓音
“吱呀”一声,柴房门被推开
逆光里站着个穿藏青道袍的瘦高汉子,三角眼扫过楚禹承,手里桃木剑的剑穗晃了晃,出细碎的声响
“就是这孩子?”道长捻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
楚母连忙点头,眼圈泛红
“道长您看看,这孩子前段时间和村里的先生生了些矛盾,然后……然后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说着,指了指楚禹承的手,此刻少年的指尖正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金光,快得像错觉,“村里的大家都说,怕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
楚禹承眨了眨眼,他看着母亲眼里的担忧,父亲皱成川字的眉头
心里顿时软成一团,乖乖地任由道长上前,将桃木剑的剑尖抵在他眉心
桃木剑上带着一丝清凉的道力,顺着眉心钻进皮肉,在他经脉里游走
楚禹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力所过之处,体内的金光便轻轻一颤,像和煦的春风拂过湖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激起
然而那道长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将桃木剑收回剑鞘,又从褡裢里摸出罗盘、黄符、朱砂,一样样往楚禹承身上试
罗盘的指针疯转了几圈,最后“啪”地停在正中,纹丝不动
黄符贴在少年额头,连点火星都没冒,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朱砂画的符文刚碰到他的皮肤,就像被水浸过一般,晕开一片淡红的印记
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道长累得额角冒汗,却连半点妖气、恶灵的痕迹都没探出来
“怪了怪了!”
他围着楚禹承转了三圈,山羊胡都快捻断了,“奇了怪了!此子身上干干净净,别说妖邪了,连点阴煞之气都没有!而且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霸道力量!”
这话一出,楚父楚母愣住了,楚禹承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居然还真有几分本事?!
而那道长的三角眼却亮得惊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在一气道盟混了半辈子,资质平庸,修为不济,至今还是个连长老面都见不到的外门道士,受尽了旁人的白眼
可眼前这孩子……天生的强者胚子啊!若是能将他收入门下,悉心培育,将来这孩子成了天下第一,他这个“恩师”,岂不是就能一步登天,出人头地了?
野心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满了道长的心脏
他收敛了脸上的惊讶,换上一副凝重的神色,转身对着楚家夫妇拱了拱手
楚母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声音颤:“道长,小承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道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
“夫人,实不相瞒,此子身上的妖孽,远比老夫想象的要强大!它藏得极深,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根除,必须随我回一气道盟,用宗门至宝镇压净化”
他顿了顿,故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沉痛
“只是……这净化之法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不出意外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什么?!”
楚母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踉跄着后退半步,险些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