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宝见陈荆柏不愿意多说,也不好追问,陈荆柏和陈荆仪都没睡好,那估计是家里的事了,他能力浅帮不上忙,问了也没用。
陈荆柏昨晚确实没睡好,睡不着,被何荷昨天一系列的举动,弄得静不下心睡觉。
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何荷做事能如此轻佻,想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于是越理越乱,后来他才想起自己与何荷不过是交易关系,不需要想那么多,她轻佻是她的品性,他做好自己就足够了,把何荷想要的当做是一场买卖。
陈荆柏将最后一点红薯咽下,他心平气和,已经没有昨晚入睡前的焦躁。
大家吃完红薯,就快速收拾好出门。
割稻子的大部队赶到稻田时,天空翻起了鱼肚白,有淡淡的霞光铺在上面。
今天还是何荷与陈荆柏搭档。
何荷将水壶放在地上,慢悠悠走到分配给她和陈荆柏的稻田里。
走到田里时,勤快的陈荆柏已经割完一大片地,何荷松了松身体,蹲下开始拾捯陈荆柏割下的稻子,将它们整齐堆在一块。
稻子头和尾要整齐摆好,要是乱糟糟的,计分员要扣分。
何荷蹲在地上,将稻子头尾对齐,偷偷打量前方连割稻子都割得那么优雅的陈荆柏,思考怎么和陈荆柏破冰。
今天何荷与陈荆柏分到的这块田,附近是几个大队男仔,看起来很不勤快,叽叽喳喳在扯大炮。
还没开工多久,就扯了好几个大炮。
何荷认出他们,是大队里有名的偷奸耍滑仔。
何荷背对着他们捡稻子,不想招惹他们惹一身腥,这群人好事不做,坏事做一大堆,大队人人都嫌他们。
偏偏你不去招惹,人家混混仔就爱主动招惹。
一个头发跟鸡啃一样,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流里流气的混混仔走过来,故意拔高音量,“哎哟,这不是我们大队有名的聋子知青吗?怎么分到我们附近拔稻子了,也不给我们打一声招呼,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他的同伴弄眉挤眼道:“军仔你得再说大声点,最好是用吼的,不都说了是聋子了,你那蚊子样的声音,人家能听到吗?”
军仔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看起来也更稳重的人说:“这聋子还挺能干的,这么一会儿就割了那么多稻子,割完了也帮帮好哥哥我们啊。”
“就是就是,等会儿聋子你就给我们收收稻子吧。”
说完,那群人就嘻嘻哈哈大笑。
何荷捏紧拳头,粉白的脸上都是怒意,没等陈荆柏过来,离得最近的她就走上前,冲着几人喊:“你们说话恶心不恶心,聋子也是你们能叫的?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想让他帮你们干活?他只能给我干活!你们动心思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何荷上下挑剔的目光扫过这群人,长得丑死了,什么玩意也敢蹦到她面前来。
站在何荷面前的军仔,被一个年轻小姑娘指着鼻子骂,当即怒目圆瞪,“你这个死女人,有你说话的份吗,怎么着急为你的老情人出头?”
他刚想举手扇人,就被他旁边的同伴拉走,周大河还凑到军仔耳边说:“别惹这个女知青,她家里有关系,之前惹了她的都没好下场,你不记得了吗?”
周大河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女知青,好像是叫何荷吧,脾气差得要死,长得确实水灵,刚下乡被王三看上,这王三也是蠢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不知死活调戏人,可这女知青哪里是好惹的,本来大队里教育一下就行了,又没真动手成功,谁知道她从公社找来了公安,说要以流氓罪告王三。
本来没证据的,结果何荷咬死就是不松口,也不知道找了啥法子让公安以流氓罪把王三带走了,现在王三还在采石场受劳动教育。
军仔忘性大不记得了,周大河贴近围观过公安抓人的,两年了对何荷都印象深刻,哪里还敢惹眼前这女知青,凶得要死。
周大河虚头巴脑对何荷说:“不好意思,是我们说错话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平时混话说多了,不是针对你们的。”
何荷板着脸:“你们还要向陈荆柏道歉。”
周大河领着刚刚骂过陈荆柏的几人,脸不诚心不诚朝陈荆柏说:“对不起,我们不该骂你们。”
几个混混仔一说完,看见附近几个知青察觉到这边动静就要过来,立马就散了回到原位。
陈荆柏垂眸,“谢谢你为我说话。”
何荷:“都住在同一屋檐下,应该的嘛。”
几个知青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何荷给他们讲完来龙去脉,他们恼怒着说要去找大队长主持公道,平时他们鲜少和大队这些混混仔来往,也基本见不到这群人,这群人现在对陈荆柏出言不逊,也是将巴掌打到他们知青点来了。
他们是好欺负,但也不是没脾气的,刚讲完,孙家宝带头急冲冲想要去找大队长。
陈荆柏把他们拦下,“没用的,就算去找大队长,那群人也只是被教育一下,过后还是死性不改的,刚刚何荷已经为我出过头了。我被说几句没关系的,以后我避着他们走就是了,你们回去继续干活吧,别耽误拔稻子。”
陈荆仪看着这样的弟弟十分心疼,“小柏,真的没事吗?”
陈荆柏摇摇头。
陈荆仪心被揪着,以前小柏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肆意洒脱,被欺负了也会狠狠揍回去,自从家里出事后,全家变得谨小慎微,小柏也变得沉默寡言,经常委屈自己。
陈荆柏见大家还在担心自己,只能再三表明:“我没那么脆弱,你们放心。”
几个知青连同陈荆仪都被劝回原位。
大家回去后,陈荆柏也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镰刀,抓着稻子杆,手起刀落将稻子与根部分离。
他抬头看向那群混混仔,轻扫了一眼,低头的瞬间,眼里闪过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