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最后这句话之后,郭络罗氏像是泄了最后一口气一般,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
衮代心中咯噔一下,急忙高喊:“大夫!大夫!”
在外面候着的医婆大夫顿时一惊,此时也管不到规矩了,急忙冲了进去。
大夫抖着手号脉,许久才战战兢兢道:“福晋、福晋不大好了。”
一听这话,屋里顿时传来哭声。
没一会儿,坐在前头等消息的褚英也冲了回来,风一般扑到了郭络罗氏榻前,一把抱住了妻子,眼圈发红。
衮代看着苍白又虚弱的长媳,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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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宁得到大贝勒福晋去了的消息时,正在用午饭。
报丧的是大贝勒府上的人,穿着一身麻衣孝服,哭的眼圈红红。
秋宁听了消息后,一时之间彻底失去了胃口,她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终于道:“把桌上的肉食都撤了吧,这几日也不要穿太鲜亮的衣裳首饰了。”
一旁的布尼雅低声应是,吉兰也有些感慨:“大贝勒福晋那样要强的一个人,竟也强不过命。”
秋宁苦笑一声:“谁又能强的过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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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贝勒福晋去世,给整个后宅蒙上了一层悲痛的阴影。
出殡当日,秋宁几人也都去致奠了,丧礼办的很风光,大贝勒甚至还请了几个大喇嘛来给大贝勒福晋念经。
而大贝勒褚英本人,也仿佛瘦了一大圈,面色蜡黄,眼圈发红,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沉郁。
两个小阿哥哭的差点背过气去,看得人心酸。
秋宁面对这样的场景,也觉得心中酸楚,最后上香时竟是忍不住流了泪。
一旁的阿巴亥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疑惑道:“姐姐和郭络罗氏很熟吗?”
秋宁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可怜。”
阿巴亥不吭气了,她之前单方面冷暴力秋宁,结果发现她毫不在意,今日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主动和秋宁说了话,等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觉得有些讪讪的。
“如今大贝勒福晋去了,大贝勒这般悲痛,也不知道这样的悲伤又能持续多久呢?”阿巴亥到底是个心宽的,既然都先张了口,便也不再扭捏,反倒是感叹了一句心里话。
秋宁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阿巴亥小孩子似得赌气行为当成一回事,她既然主动找自己搭话,她也就当无事发生,轻声道:“人总要向前看,只要这一刻的悲伤是真实的,那也是算数的。”
阿巴亥苦笑一声:“说的也是,他们二人无论如何都是有几分情分在,只盼望日后等我去了,能有人这样悲伤,我也就满足了。”
“妹妹今日何必这样悲观呢?妹妹如今青春年少,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阿巴亥这会儿却不多说了,只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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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参加完大贝勒福晋的丧礼,后宅的日子也恢复了以往的节奏,但是这股沉郁之气,却一直到三个月后才消散干净。
这天中午,屋里热的厉害,秋宁在屋里待不住,便去了廊下吹风。
刚坐了一会儿,外头便有人报信,大汗往这边来了。
秋宁心下一惊,急忙要进房换衣裳,她今日贪凉,只穿了一件绸布衬衣,有些不大庄重。
但是还不等她动作,努尔哈赤的人已经进门了。
秋宁也不敢回去了,直接原地行礼迎接。
努尔哈赤笑着免了礼,又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到了廊下。
“屋里闷热,你倒是会找地方,坐在这个地方的确舒爽。”
秋宁抿唇一笑:“大汗体热,不若我让人再搬个冰鉴过来?”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搬一个过来吧,今年冬日存了不少冰,你也不要太节省了,该用就用,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秋宁又笑着应是。
等冰鉴搬过来了,努尔哈赤又让跟前伺候的人走远,这才道:“昨个你兄长给我来了一封信。”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来找自己,秋宁一时之间有些好奇:“哥哥来信说了何事呢?”
努尔哈赤眼中满含深意,微微勾了勾唇:“他说听说大贝勒丧妻,他有一个堂妹正当年华,可许配给大贝勒为继妻。”
秋宁整个人都呆住了,你们这都是什么辈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