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音笑道:“师兄,你真当今日高手云集便可安枕无忧了吗?”
“我宋檀音便以魔尊之名立誓,今日定要剑宗毁门绝脉,从此寂灭于天地之间。”
“一切以阴谋奸计依附剑宗排除异己者,必将倚仗尽失,跌落泥沼。”
她话音落下,悬浮法阵核心中的宗主令便起了反应。
赵离弦神色一变,只见令牌纂刻的纹理不知何时已经被根须填满,如同有人在里面种下一粒种子,此刻以令牌为壤生根芽。
那根须顺着法阵运行的灵刻纹路蔓延,须臾之间便替换掉了原本运行的灵路。
整个法阵化作一颗罩盖在剑宗上的藤球,将所有修士扣在球内。
第195章
修界与魔界斗法多年,自然是反应疾,在看到木藤蔓延之时便开始反击,可到底低估了今日要面对的敌人,在场众人并不知晓渊清仙逝的真相,自然也预料不到混沌之根竟会不顾两界相斥踏足人界亲自出手。
混沌魔气瞬间淹没整个剑宗,在场修士即便有剑宗的净化结界与各方老祖抵抗,不说当场入魔,大部分战力也是十不存一。
为迅在不利场地占领优势,混沌之根污染灵气的同时,数股疾如闪电的刺藤冲场内大乘修士丹田刺去,若只是修士斗法,在场大乘老祖恐怕没人会在这等草率的攻击下吃亏,可面对一界道基的瓮中捉鳖,任何躲避度,术法规避,或是法则代偿都于事无补。
像是无可撼动的因果,除赵离弦内所有高阶修士皆是被混沌之根刺入丹田,木蔓迅蔓延根植元婴,以高阶修士之本源为养分,用以弥补些许混沌之根跨界的消耗。
不过一息之间,便好似结局已定,整个人界大半中坚力量沦为案板鱼肉,只待魔族如何落下屠刀。
有修士意识到混沌之根的插手,立马试图上告天道,或是合力催天道石抵抗驱逐,但混沌之根显然早做准备,至少短时内天道石的排斥力量派不上用场。
刀宗宗主将本命刀置入体内,霸天刀瞬时化作亿万狂暴刃力,将丹田内的木根绞砍成齑粉。
可没用,元婴脱困不过一瞬,又有凭空而化的木根刺穿缠绕,刀宗宗主反倒因此道体崩裂,只他神魂实在强悍,硬是生生抑制住了道体的崩势,堪堪捡回一条命。
众大乘见状也不敢继续轻举妄动,他们都是各方掌权千年万年的大能,遇事自不可能随波逐流,各自都在迅分析眼前事态,寻求生机。
于是所有人都注意到,混沌之根唯独没有入侵赵离弦,是碍于宋檀因的原因故意为之?还是混沌之根本身不能?——不敢?
数位大乘突然意识到赵离弦或许就是今日破局之机,但还未来得及传音,便感觉混沌之根骤然力,扰乱了他们神识的畅通之序,让他们传音都困难。
这时候宋檀因突然开口:“今天是师兄的荣耀之日,按理师妹不该让其蒙污,但眼见这凡女得意?本尊便心意难平。”
“这样如何,只要师兄杀了这凡女,我们便抽身走人。”
赵离弦冷笑:“你倒是自己蠢还把人当傻子。”
莫说他,便是在场绝大多数对王凌波性命其实事不关己的人,也没几个会相信混沌之根亲临这等浩然之劫,是杀个凡女对方就能满意离去的。
可赵离弦话音才落下,便有百位修士在猝不及防间同时软倒在地,待人神识探去,这百人已经全无生机。
宋檀因语调还带着些微俏皮:“本尊不是在与你交易。”
“若你不杀王氏女,那每过十息我便取百人性命。”她目光扫过全场:“师兄可算一算今日剑宗的生灵,够你的心上人多活几炷香。”
如水滴入滚油,在场当即炸开了锅。
仙魔之间的大型战场不是没有顷刻死伤无数的,与之相比百人性命根本无足轻重。
可战场岂有众位老祖齐聚却只能眼看小辈毫无还击之力被屠的?一时间各方反应激烈,自危抵抗者,齐心御敌者,哀恸亲朋挚爱枉死不顾魔气殊死一搏者,自然也有试图施压赵离弦牺牲王凌波的。
赵离弦一剑过去,囊死向他提议的玉扬忠,根本不看对方不可置信的脸。
宋檀因见状心中快意,玉扬忠也算是她清算名单内的。
只是嘴上对赵离弦轻嘲道:“大师兄还是这么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竟连一宗同脉的长辈也是说杀就杀,对师兄来说,为这凡女怕是死千万人也不足惜吧?”
赵离弦岂会听不出她的险恶用心?只是一宗之内尚且各方利益相冲,又岂能指望这场中数万人能意志统一?
生死高压下,总有不少人动摇,他们对王凌波凡人身份从骨子里的蔑视,平日淹没在人情往来,理性修养,还有对赵离弦的敬畏延续之下。
如今剥离一切修饰,每一个因为这凡人而牺牲的修士,都很难让人不做迁怒,这迁怒的终点自然就是赵离弦。
宋檀因根本不给赵离弦反应时间,再接再厉道:“十息已到,下一组百人该杀哪边呢?”
她视线先后落在几个宗门家族方阵,每一次微妙的停留于这些修士而言都是肝胆欲裂的惊惧。
宋檀因呼吸着这些人的恐惧,好似慰藉先前受尽屈辱折磨的心。
最后她视线锁定在刀宗阵营:“不若这里吧,反正于剑宗而言,他们碍眼得很。”
刀宗的人目眦欲裂,他们门风彪悍,岂是甘心任人鱼肉的,当即就有几位高阶修士准备催自爆,试图将混沌之根的囚笼炸出一丝缝隙,好助宗主暂时脱困,总归护一时算一时。
只丹田膨胀时,一股回溯之力将他们道体状态推回了数息前,几人尚且没反应过来,又听宋檀因道:“只是同为沧州修士,我与刀宗众位道友多少还是有些面子情,确实不忍你们就这般无谓牺牲。”
“这样吧,大师兄与我各退一步。只要断王氏女一指,便可换百人存活,这些人我可立下天道誓言不再掠其性命。”
说着满含恶意的笑望赵离弦和王凌波:“怎么样?这笔买卖可以让两千人免于一死呢,师兄可乐意?”
她自然知道大师兄什么德性,宁可玉石俱焚也不受威胁,莫说两千人,就算再多百倍放在天平上,他也不会为他心目中毫无意义的数字动王凌波分毫。
但她却喜欢品尝大师兄从万众仰视到身败名裂的过程,正如她所经历那样。
也终于明白王凌波为了总喜欢杀人诛心,确实好玩,只是今日该轮到她了。
果然,赵离弦的回答丝毫不叫宋檀因意外。
她听到他冷笑嘲弄:“就凭你也配辱我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