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差事的小太监退出小佛堂,可安芷芸却依然跪坐在蒲团上,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她腿麻了起不来,最后她是由两个丫鬟架着回到厢房。
回厢房没多久,礼部小吏又来催促她去文渊阁。
安芷芸拖到巳时三刻才到文渊阁,前厅小吏将她带入一楼司房。屋内,燃着清冷的雪松香,杨帆之正伏在书案抄写,见她进来,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并未停下手中的笔。
安芷芸站着等了片刻,见杨帆之无视她的存在,便沉不住气了。她没好气问:“你叫我过来有何事?”
杨帆之终于搁下笔,拿起一张清单递给安芷芸,“这是你做斋娘期间需要抄的九套经书,每套抄九遍,一共九九八十一遍,抄好的经书需在太后寿辰那日焚烧。”
安芷芸接过清单看了眼,不解道:“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清单?”
“我还没说完。”杨帆之起身,围着安芷芸踱步一圈,最后站定在她面前,正色道:“从今日起,你每日来文渊阁抄写经书。”
安芷芸一怔:“我为何要到文渊阁抄?我不能在厢房或者小佛堂抄吗?”
“让你在别的地方抄,若像上回宝莲寺般假手于人怎么办?”
原来他知道宝莲寺的经书是别人替我罚抄的?安芷芸心头暗惊,面上却平静辩解:“杨世子,你说这话得有证据,不能平白无故冤枉我!”
话音刚落,杨帆之突然倾身逼近,熟悉的雪松香混着压迫感迎面而来,她慌乱后退几步。
“为太后抄经事关重大,不容有半点闪失,先前的事我就不和你扯了,但现在斋娘的日程由我安排,你需巳时来,申时回,抄好的经书交由我亲自检查。”
“巳时来申时回,那我午膳怎么办?”
“让丫鬟午时给你送过来。”
安芷芸讨价还价:“我每晚还得替太后诵经,到文渊阁抄经太麻烦了,我还是在小佛堂抄吧!你若不放心,可以派小吏过去盯着。”
“不行!”杨帆之一口回绝。
安芷芸面色涨红,“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
“你说是就是吧!”
“我要告诉太后你刁难我!”
杨帆之凤眼微挑,似笑非笑:“请便!皇后将太后寿辰交由我筹备,我只是让你抄经书,你便不乐意,到底是谁的不对?”
安芷芸没脾气了,她心里清楚哪怕去太后跟前告状,自己也讨不了好。她只得压下心中怒火,气鼓鼓摊开一只手:“今日抄哪套经书?”
杨帆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拿起手边一套厚厚的《法华经》放到她中,经书很重,压得她的手臂往下一沉,连带着身子跟着往下栽。
杨帆之阴阳怪气地开口:“拿稳了,摔了经书可不吉利啊!”
安芷芸呼出一口浊气:“我在哪抄?”
“二楼司房。”
安芷芸沉着脸,捧着经书上了二楼司房,将经书重重搁在案上,铺纸研墨开始抄写。
她越抄肚子越饿,看了眼漏刻,已是未时三刻,便搁下笔拿着抄了一半的经书下了楼。
进入司房,她将抄好的经书递给杨帆之:“我的丫鬟不知我在这里抄经书,我得回去和他们说一声,所以今日先抄一半,不够的明日我再补齐。”
杨帆之接过草草翻了几下,直接将经书扔进桌上的小铜盆内,随后用火折子点燃。安芷芸大惊,想伸手去抢,可来不及了,火舌舔过宣纸燃烧殆尽。
“你干嘛?这可是我抄了两个时辰的!”
杨帆之淡淡道:“字写得这么丑,如何能供奉给佛祖?明日把字写端正了,重新抄!”
安芷芸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我抄写前,你怎么不说让我把字写端正了?”
杨帆之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你字写得这么丑?”
“上次在宝莲寺你明明看过我罚抄的经书。”
“我忘了。”
就在此时,安芷芸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杨帆之嘲笑:“某人肚子饿了?那还不赶紧回去?记得明日早些过来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