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又传来安芷芸的声音:“我若告诉众人,看见是你自己脱了衣服爬上床榻,不知众人会作何感想?当然,我也可以即刻离开,当什么都没看见,不过……”
章云舒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了些,她抬头问:“你想怎样?”
安芷芸狡黠一笑,取出一张借据,递到章云舒眼前:“你先在这上面按个指印。”
借着昏暗的烛光,章云舒看清借据上的金额是五千两,她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你想勒索我?”
“非也!”安芷芸摇摇头,“我只是想请章姑娘帮我做件事,做成了,这借据便还你,若你不愿做,至少我今晚还有点辛苦费不是吗?”
章云舒恨得几乎咬碎银牙,她不想搭理,可眼下已受制于安芷芸,只得强压怒火问道:“你要我做何事?”
“时间紧迫,回头我再与你详聊。”
安芷芸将借据连同印泥,一同摆在章云舒面前,又瞥了一眼榻上仍在熟睡的九皇子,意味深长补充:“我要你做的事并非难事,且九皇子日后必定飞升,这笔买卖,你稳赚不赔。”
事到如今,章云舒已经别无选择,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火,伸手在借据下按下指印。
安芷芸满意收好借据,取出章云舒的衣服随意抛在地上,随后拍了拍章云舒的肩膀,戏谑道:“不打扰你的好事了,咱们回头见!”
说罢她不再多作停留,快速闪身出了香榭台。
香榭台外,月色正浓,八月十五的满月,犹如一个发光的玉盘。倾洒而下的银光温柔淌过桂花树梢,落在青石路上。晚风吹过,桂花香被月光染得凉丝丝,忽远忽近地勾着人的鼻尖。
安芷芸才走出不远,便见杨帆之步履冲冲远往香榭台而来,她心头一紧:若是让杨帆之进了香榭台,岂不功亏一篑?
电光火石间,她打定主意,装着醉酒,脚步虚浮地迎了上去。
杨帆之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安芷芸,他怔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时,安芷芸已经走到跟前,她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向像自己扑来。
他连忙伸手扶住安芷芸,触手绵软,一股清甜的酒气裹着少女的脂香扑面而来,令得他的心砰砰直跳,好半天才回过神,蹙眉问:“你怎会在此?”
安芷芸抬起头,醉眼迷离:“好巧,杨世子吗?来来…我带去个地方,那里的景色极美。”
说完她便拉着杨帆之要往水榭长廊深处走去。长廊尽头,立着一块假山石,只要将人引入山石后拖上片刻,等看戏的众人进入暖阁,章云舒这出戏便可圆满收场。
而杨帆之此刻心急如焚,他知道今夜香榭台会发生何事,只想尽快去救九皇子。刚才席散时,他被礼部同僚缠住,好不容易脱身赶来,偏偏又在这里碰到了醉酒的安芷芸。
他想扔下安芷芸不管,可看她醉酒的样子又余心不忍,生怕她因醉酒攀扯上别的男人。
安芷芸执意拉着他往前走,他无奈,打算先去看一眼景,再返回去救九皇子。岂料他们刚绕过假山石,地上有一摊积水,安芷芸走得急没看清,脚下一滑,身子直向湖面栽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拽,却失了重心,跟着她一同跌入水中。
落水后,杨帆之只觉背上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痛,前不久刚受过家法的伤口还未结痂,此时被冷水一泡,痛得他浑身一颤,可想到安芷芸不会游泳,他顾不上疼痛,抹了把脸上的水朝她游去。
掉进湖里的安芷芸没办法再装醉,她使劲在水面扑腾了几下,身子却沉得越发快。连呛了几口水后,终于被赶来的杨帆之托出了水面。
“你没事吧?”杨帆之焦急问道。
安芷芸连吐了好几口水,又咳了一通,才勉强吐出三个字:“我没事。”
“好,我带你上岸。”
正当杨帆之搂着安芷芸往湖岸游去时,一群贵夫人说笑着进入香榭台,他们多数人去了暖阁,还有几人却往水榭长廊走来。
湖中二人顿时僵住,此刻他俩浑身湿透搂抱在一起,这情景万一被这些长舌妇看见,那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名声都别要了。
几个贵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帆之当机立断,拉着安芷芸沉入湖底,打算从水下潜到隐蔽处再上岸。
他水性好自不是问题,可安芷芸憋不住气,就在安芷芸挣扎着想浮出水面换气时,他猛地将她拉回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