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心里某个地方传来细微的疼痛。但她知道,这是对的。她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尤其是温言这样好的人。
“对不起。”她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说完,她转身走进休息室,关上了门。
门外久久没有动静。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温言离开的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苏念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却没有哭。
她早就不会哭了。
从陆延舟陪林清漪看烟花的那晚开始,她的眼泪就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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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苏念独自开车去了海边。
那是她立遗嘱时提到的地方,也是她曾经想过结束一切的地方。悬崖很高,下面是黑沉沉的海水,波涛拍打着礁石,出永恒的、孤独的轰鸣。
她坐在悬崖边的长椅上,看着远处海平面上最后一抹余晖消失。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她却感觉不到冷。
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是姜暖来的消息:“听说你今天把温言拒绝了?你疯了吗?”
苏念没有回复。
姜暖直接打来了电话:“苏念,你到底在想什么?温言多好啊,对你一心一意,人又温柔,事业也好。你难道真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一个人有什么不好?”苏念看着海面,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
“不好!一点都不好!”姜暖在电话那头急得不行,“是,陆延舟那王八蛋是该死,他把你伤透了,我比谁都恨他。可你不能因为他,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啊!温言是真心爱你的,我看得出来……”
“暖暖。”苏念轻声打断她,“你说,我真的开心了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陆延舟现在在精神病院,生不如死。陆氏集团半死不活,周婉华被我气得住了两次院。林清漪在监狱里,这辈子都出不来了。”苏念慢慢说着,像是在念一份清单,“我想要的报复,都实现了。我成功了,有钱了,有名了,所有人都捧着我、怕我。”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
海浪声透过话筒传过去,姜暖在那边沉默了很久。
“念念。”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你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报复,不是吗?”
苏念没有回答。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十年前,她想要陆延舟的爱。后来,她想要他看她一眼。再后来,她想要解脱。现在呢?她想要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姜暖轻声劝道,“不是温言,找别的医生。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没事。”苏念说,“只是有点累。”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别在海边待太久,风大。”
挂了电话,苏念又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她才起身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她鬼使神差地绕了路,经过市精神卫生中心。
那栋白色的建筑在夜色里静静矗立,只有少数几个窗户还亮着灯。她放慢车,目光扫过那些窗户,忽然想起周医生的话。
“他之所以还能勉强配合治疗,是因为我们告诉他,如果他表现得好,或许有机会见您一面。”
她踩下油门,加驶离。
后视镜里,那栋白色建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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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生活似乎真的恢复了平静。
陆延舟没有再闹出任何动静,媒体上关于他的报道也渐渐少了。苏念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工作,“新生”的上市筹备进入关键阶段,她每天忙到深夜,用高强度的工作填满每一分钟。
温言没有再联系她。偶尔在共同朋友那里听到他的消息,说他申请了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项目,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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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苏念想。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路要走。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失眠。安眠药的剂量越加越大,但效果越来越差。她常常在凌晨三四点惊醒,一身冷汗,心跳如雷,却想不起梦见了什么。
这天下午,姜暖来公司找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
“别跟我说你在减肥。”姜暖把蛋糕放在办公桌上,“你最近瘦得都快脱相了。”
苏念从文件中抬起头,揉了揉酸的眉心:“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姜暖没好气地说,在她对面坐下,“苏念,我们谈谈。”
“如果是关于温言……”
“不是温言。”姜暖打断她,“是关于你。”
苏念放下笔,靠进椅背里:“我很好。”
“你不好。”姜暖盯着她的眼睛,“你看看你的黑眼圈,看看你这张脸,苍白得像鬼一样。你一天睡几个小时?吃几顿饭?‘新生’现在展得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因为不能停。”苏念说,声音很轻,“我一停下来,就会想很多不该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