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现了?还是只是怀疑?
我几乎要屏住呼吸。
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由纪”——那个正在扮演“扮演由纪的幸太”的茜。
“由纪”依旧低着头,双手还在无意识地、甚至有些焦躁地绞着裙摆。
那动作,将“幸太”在紧张时的小习惯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社长的视线,似乎格外关注那几根绞着布料的手指。
手指纤细白皙,是属于“佐藤由纪”的。但绞动的频率、用力的方式……茜为了模仿我,刻意让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用力过度。
然而,社长看得非常仔细。
那绞动的节奏,是否在某个瞬间,透出了一丝属于茜本人的、更灵巧也更富控制力的规律?
毕竟,茜本身是手指很灵活的人,长期负责皮物的维护和调整,那种对精细动作的掌控力,是否在不经意间,从“笨拙的模仿”中泄露了一丝马脚?
然后,社长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由纪”低垂的脸上,试图捕捉那被浓密睫毛遮掩的眼神。
“由纪”的脸颊通红,耳根也染着绯色,完全是一副羞赧到极点的模样。
但在那低垂的眼帘之下,在那被刻意表演出来的、水光潋滟的“羞涩”眼神最深处……社长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是否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光芒?
那不是纯粹的窘迫或甜蜜,而更像是一丝狡黠,一丝恶作剧即将得逞前的、强压着的兴奋和期待?
那是属于“小野寺茜”的、在掌控局面并愚弄他人时会流露出的、独特的神采。
社长静静地看了“由纪”好几秒钟。
终于,她交叠的双手动了动。
右手抬起,伸出一根食指。
那根涂抹着淡粉色、光泽柔和的指甲油的食指,悬在半空,然后,轻轻地、有节奏地开始敲击光洁的桌面。
“嗒。”
“嗒。”
“嗒。”
声音不响,但在寂静的社长室里,每一声都清晰无比,敲打在我们的耳膜上,也敲打在我们紧绷的心弦上。
那敲击的节奏平稳,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不安。
它像是在思考,在衡量,在将刚才观察到的所有细微疑点——脖颈的线条、眼神的闪烁、手指的动作、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地拼接起来。
疑点,已然浮现。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和茜(在各自的皮物之下)都清楚地感受到,游戏的性质正在生变化。
我们精心设计的双重伪装,似乎并没能完全瞒过这位深谙此道的“前辈”。
社长的食指停止了敲击。
她缓缓收回了手,重新交叠放好。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加深邃,也更加莫测。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们,等待着……或许,是等待着我们下一步的反应,或者,只是在酝酿她即将给出的“判决”。
那根停止敲击的食指,仿佛按下了某个无声的开关。
凝固的空气被一声轻快的、带着了然意味的轻笑打破了。
“呵……精彩。”
藤原凛子——不,此刻应该是完全进入“前辈”模式的神崎龙也——脸上的笑容终于完全绽开,不再是那种社交性的温和,而是充满了现有趣事物时的纯粹愉悦。
她从宽大的社长椅上优雅起身,绕过桌子,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出清脆而从容的“嗒、嗒”声,径直走到了我们面前。
距离骤然拉近,那股属于“学姐”的淡淡香气混合着她本身带来的无形压迫感,让我(扮演茜的幸太)和旁边的茜(扮演由纪的茜)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她的目光先锁定了低着头、仿佛鸵鸟般的“由纪”。
“‘幸太君’,”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促狭,直接点破了茜此刻扮演的核心身份,“你那副‘笨拙害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真的很到位呢。脸颊的红晕,绞裙摆的力度,连呼吸变得稍微急促的时机都把握得很好。”
茜扮演的“由纪”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缩起,完全是“被点名后更加不知所措的幸太”反应。
但社长的话锋,就在这看似夸奖的余韵中,陡然一转。
“——但是啊,”她微微歪头,笑容变得像现了老鼠尾巴的猫,“幸太紧张到极点的时候,有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习惯哦。”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虚虚指向“由纪”自然垂放在身侧的手,“他会用左手的大拇指,偷偷地、用力地抠自己右手的手心。看,就像这样。”
她甚至用自己左手的大拇指在右手掌心轻轻做了个抠挖的动作,惟妙惟肖。
“而你,”社长的指尖在空中一点,精准地指向“由纪”那只看似因紧张而微微握拳的右手,“你的手看起来很乖,可你的小拇指……看,它无意识地、非常轻微地向上翘着哦。这不是幸太的习惯。”她的笑意加深,眼中闪烁着“抓到你了”的光芒,“这是我们可靠的茜酱,在集中精神思考、尤其是思考如何恶作剧或者解决技术难题时,会不自觉流露的小动作呢。哪怕穿着皮物,肌肉记忆和神经反射的细微差别,还是骗不过‘经验者’的眼睛哦,茜?”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