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张岚的耐心告罄,声音沉了下来,“别再提那个妖女!从今日起,你就是三公主的未婚夫婿,将来要嫁入皇家,给文相府争光!”
“嫁入皇家?”张昭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突然笑了起来,“是不是就像话本里说的,要去别人家里住?那洛倾城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我不去!”
他像个撒泼的孩子,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张岚厉声喝住:“站住!”
张岚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我看你根本没疯!你就是故意的!”
“我没疯!”张昭突然转过身,眼神里的茫然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清醒,“我只是不想去!”
这一声“不想去”,清晰、坚定,像惊雷般炸响在大厅里。
张岚和陈砚都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清醒”。
“你……”张岚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你既然没疯,就该知道这门婚事对文相府意味着什么!三公主手握兵权,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和她联姻,我们文相府就能更上一层楼!你嫁入公主府,将来便是皇亲国戚,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所以我就该像件东西一样,被你们打包送给皇家?”张昭的声音冷得像冰,“五年前你们让我学庶务,我学了;三年前你们让我戴面纱,我戴了;一年前你们逼走洛倾城,我忍了。现在你们要我嫁给三公主,我告诉你,我不嫁!”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带着这几年积压的所有委屈和不甘。
“放肆!”张岚气得浑身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放肆!你以为你是谁?文相府的公子,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父母之命?”张昭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母亲眼里,我不过是个用来联姻的筹码,何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昭儿,别说了!”陈砚连忙上前,想拉住他,“这门婚事……对你也是好事,三公主她……”
“爹爹!”张昭甩开他的手,眼神通红,“您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洛倾城为什么走,您心里不清楚吗?这一年我装疯卖傻,忍气吞声,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现在我看清楚了,在你们眼里,我的意愿,我的感受,一文不值!”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前厅。
陈砚的手僵在半空,掌心通红。他看着张昭脸上迅浮现的五指印,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颤抖:“昭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母亲?她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能有个好归宿……”
张昭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更疼。他没想到,一向护着他的爹爹,会动手打他。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陈砚,眼神里的失望像潮水般涌来:“为了这个家?所以就要牺牲我吗?爹爹,您告诉我,什么是好归宿?是像货物一样被卖掉,还是守着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陈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自己理亏,可在这女尊世界,男子的婚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尤其是文相府的公子,从来身不由己。他以为自己的退让和庇护能换来儿子的安稳,却没想过,这份“安稳”对张昭而言,是更深的牢笼。
张岚看着这一幕,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看来这一年的疯病,倒是让你胆子大了。来人,把小公子带回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院门半步!”
“你们敢!”张昭挣扎着,却被涌上来的护卫死死按住,“张岚!你凭什么囚禁我!我是个人,不是你们的棋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
陈砚看着他被押走的背影,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你也看到了,”张岚走到他身边,语气冷漠,“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分不清轻重缓急。”
陈砚没说话,只是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老泪纵横。他护了儿子十五年,最终还是没能护他周全。
被关在院子里的日子,张昭没再装疯卖傻。
他每日坐在窗前,要么看书,要么练字,要么就对着床底的暗格呆——那里藏着“影”剑,藏着他对洛倾城最后的念想。
春桃送来的饭菜,他按时吃;陈砚来看他,他会起身行礼,却很少说话。父子俩常常相对无言,只有窗外的风声,在沉默中流淌。
张曦来过一次,隔着门喊:“张昭,你别闹了,三公主是个好人,嫁入公主府,比跟着那个妖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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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没理她,只是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自由”二字,笔锋凌厉,带着股不屈的倔强。
张岚没来过,却派人送来一堆关于三公主的卷宗,从生辰八字到兴趣爱好,事无巨细,显然是想让他“认清现实”。
张昭翻开看了几页,三公主武瑶汐,二十一岁,战功赫赫,性情刚毅,是朝中最受瞩目的储君人选。卷宗里说她“不好男色,唯重才德”,这大概也是母亲选择她的原因——这样的女子,不会苛待他这个“联姻工具”,却也不会付出真心,正好符合文相府的利益。
可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他想要的,是洛倾城递给他桂花糕时的温度,是她教他练剑时的耐心,是她挡在他身前时的坚定。是那份不带任何算计的、纯粹的守护。
这样的念想,在被囚禁的日子里,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不能就这样认命。
一个月后,陈砚带来了一个消息:三公主武瑶汐要来文相府“探望”他。
“昭儿,三公主……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谈谈,或许……”陈砚的话没说完,却带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