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讲理!”他气呼呼地说,抓起桌上的桑葚就往她身上扔。
紫红的果肉砸在江妤琴的衣袍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她没躲,只是看着张昭像只炸毛的猫一样泄着情绪,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是啊,”她坦然承认,甚至还往前凑了凑,让他扔得更方便些,“我向来不讲理。”
张昭扔了没几下就没劲了。他看着江妤琴身上的污渍,看着她一脸纵容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笑话。
他颓然地放下手,转身走到廊柱边,抱着柱子蹲了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长垂下来,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露出一截泛红的脖颈。
江妤琴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戏谑渐渐淡了下去,涌上一股莫名的柔软。她走到他身边,也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不逗你了。”她的声音放软了许多,“那些人,你要是想联系,我可以让影卫帮你传信。”
张昭没动,也没说话。
江妤琴也不着急,就那么陪着他蹲在廊下,看着夕阳一点点染红宫墙。宫墙外传来禁军换岗的脚步声,远处的角楼响起晚钟,沉闷的钟声在宫墙间回荡,带着点岁月静好的错觉。
过了很久,久到张昭以为她已经走了,才听到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也知道你心里有很多想法。但我……”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最后只是说:“再给我点时间。”
张昭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还是没抬头。他知道江妤琴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她在等他十七岁,等一个她认为理所当然的结局。
可他不想给她这个时间。
江妤琴叹了口气,站起身,转身走进了殿内。她没再打扰他,只是让人把晚膳端到了廊下的石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张昭爱吃的菜——糖醋鱼、松鼠鳜鱼、水晶虾饺,甚至还有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是特意让人从冰窖里取了冰块镇着的。
夕阳彻底落下去的时候,张昭才慢慢抬起头。他看着石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看着殿内映出的江妤琴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别的什么。
他知道江妤琴在让步。以她的身份和性格,能说出“传信”和“再给点时间”这样的话,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了。
可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接受。
他想要的不是妥协,是自由。
张昭站起身,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显然是江妤琴特意吩咐御厨做的。他吃得很快,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泄,直到把自己吃得撑了,才放下筷子。
江妤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对面,正拿着帕子,安静地看着他。
“擦擦嘴。”她把帕子递过来。
张昭没接,自己拿起桌上的纸巾胡乱擦了擦,然后站起身:“我回内室了。”
“嗯。”江妤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明天我让御花园的人送些新的花种过来,你不是喜欢摆弄这些吗?”
张昭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也没回答,径直走进了内室。
厚重的门帘在他身后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张昭靠在门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心里那股憋闷的情绪好了些,却又生出一种新的、更复杂的滋味。
他知道江妤琴是想讨好他。用她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霸道地、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可这种讨好,像一张温柔的网,让他越来越难挣脱。
窗外的月光渐渐亮了起来,透过窗棂照进内室,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昭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廊下的石桌,看着那碗还冒着冷气的酸梅汤,突然觉得,或许自己该换种方式了。
硬碰硬显然是行不通的,江妤琴的偏执和力量,都不是他能抗衡的。
或许,他该假意顺从,然后在暗地里寻找机会。
张昭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截被改道的穿苑河上,月光下,那道浅浅的水痕像一条银色的蛇,安静地卧在宫墙里。
他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而此时的廊下,江妤琴正坐在石桌前,慢慢地喝着那碗冰镇的酸梅汤。酸梅汤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越来越清晰的暖意。
她知道张昭没真的生气。如果他真的生了气,是不会吃那些菜的。
这就够了。
她有的是耐心,等他一点点接受自己。
宫墙内的夜渐渐深了,只有巡逻禁军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道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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