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得果断、强硬,却没有让岑几渊松一口气,一股更浓的酸意涌上心头。
“严熵,和我绑在一起你也会有危险的。”
“所以呢。”蓝光熄灭,严熵眸子回复了以往的深邃,他抬起手,轻轻摩挲岑几渊的眼角。
“所以你想离开我吗?”他指尖微微用了些力,却不痛。
岑几渊哽了一下,扭头避开:“我不是……”
“别想离开我。”严熵打断道,因为他躲开的动作有些生气,手把着他的后颈刚准备发力。
“我不离开你,我想,保护你,你说你会一直和我站在一起,我也是一样的。”岑几渊垂着头,声音很轻却字字有力。
“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作为你的残影者一定会站在你身前,但是你要知道……我保护你,不只是因为我是你的残影者,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严熵。”
他顿了顿,阖上眼睛:“……如果我没保护好你,我会和你一起死。”
不只是因为我们同生同死,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
岑几渊歪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再睁眼时视线有些模糊:“你死了我会失去寄生,你不死我就能活…好像我们的一切都依靠在那一纸契约,我总是在生气,气这个世界对我不公平连生命都不得自己掌控…全权依赖于你。”
“严熵你本可以不和我站在一起的,一个残影者死亡,你少一个负担,或者你想要一个新的残影者大可以再找…可你偏偏就是这么做了,你选了一直和我站在一起……”
“其实我以前只害怕自己不能活下去,我只想活,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我现在更害怕你被我连累,但我,不是害怕就逃跑的人,更何况我早就已经……”
他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却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躲着严熵的视线垂下了头。
空气沉默了许久,久到岑几渊觉得,这个话题大概也只会到这了,他深吸一口气,想着算了没必要说这么多矫情的话,刚准备站起身。
“岑几渊,我和你一样的。”
严熵的话让他一僵,眼眶里被强忍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想说别说了,他觉得严熵现在其实应该不会明白的,偏偏,严熵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也会心里觉得不公……觉得凭什么岑几渊就要经历这些,看到左芬芬鬼化,融进故事的那一刻,我也会慌…我害怕你也变成那样……”
岑几渊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把脸,勉强扯出一个笑:“你怕我会杀了你吗?不会的严熵,我就算是失去理智我也——”
“我怕失去你。”
严熵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把钝刀擦过心口。
“……我不能失去你。”
压抑的啜泣声一声声撞击在严熵的胸口,扯得心里发疼,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会让岑几渊哭得这样厉害,为什么他的每一滴泪都勒得他无法呼吸。
好像只剩下一件事可做了。
岑几渊哽咽着想推开他:别抱我了……会扎到你的…”
可严熵没有松手。
荆棘深陷皮肉,血迹斑驳,分不清是谁的血,岑几渊崩溃地看着,声音彻底碎在哭声里:“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一把刀,彻底割断了严熵心里那根弦。
岑几渊,这世界从一开始就是歪的,每个人都是疯的,命运是脏的,连我也未必全然干净。
可是岑几渊,你没有错。
你不该道歉的,该说对不起的……从来不该是你。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更深地按进怀里,道低哑地道歉还是说了:“对不起,岑几渊。”
岑几渊再也控制不住,手指痉挛地攥紧他的衣角,话语支离破碎:“为什么…要道歉……”
严熵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地、一遍一遍轻抚他的背。
只是想借这个动作告诉他:岑几渊,你不该被这样对待的,你不该痛,不该哭,更不该觉得抱歉。
错的是谁都好,但不该是你。
44?他俩上来就吃碎碎冰
◎为什么这么害羞◎
游乐园一角,轨道曲折,横贯碧空,幽深的水道逶迤而来,谢裴森粗着眉头,心境一点不似眼前的水流这么平静。
抬手扶了一下被烈日晒得有些发热的头,旁边一帮小孩吱哇乱叫惹得他更加烦躁。
“裴——”
“哗啦!”
尖叫声和一阵狂风直冲冲地浇过来,谢裴森终于感觉自己体温降了一些,一扭头,看到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周星衍一愣。
“不是让你在远点的地方呆着。”他看着对方黏在额头的卷发,憋笑道:”你又不是光头,难干啊!”
“我也想凉快一下不行吗。”周星衍无所谓地撩了把头发。
别说,被这么一浇真的凉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