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又想起了封离。
想起封离闯进来时,那滔天的魔气,那不顾一切的疯狂,还有那句轻得像叹息,却重得砸在他心上的【好】。
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油腻的塑料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江秋自己也愣住了。
他居然哭了?为了那个疯子?
“江秋?江秋你没事吧?”有人拍他的脸。
江秋眨了眨眼,视线稍微清晰了点。是赵坤,正扶着他的胳膊,脸上带着虚僞的关切:“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江秋还在挣扎,却抵不过身体的酸软,只能任由对方半扶半架地拖着往外走。
“你家在哪儿啊?”赵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江秋脑子里乱糟糟的,酒精和翻涌的情绪搅在一起,让他辨不清方向。他想说出住址,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含混的音节。
“你住哪儿啊?远不远”赵坤又问,手开始不规矩地往他腰上摸。
江秋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用力推开赵坤,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我……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赵坤又贴上来,这次直接搂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你一个人住,喝醉了没人照顾怎麽行?我送你上去。”
一个人住。
这四个字像是钥匙,打开了赵坤眼里最後一丝掩饰。他的手更加放肆,顺着江秋的肩膀滑下去,快要摸到他的胸口。
江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强烈的恶心感和恐惧感涌上来,压过了酒精带来的眩晕。他想起白一尘掐住他脖子时的力道,想起那种被禁锢的绝望。
不一样的。
白一尘的恶意是明目张胆的,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而赵坤的恶意,是藏在油腻笑容下的猥琐,像黏在身上的油污,让人想扒掉一层皮。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没有灵力,没有金丹,甚至连推开一个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只是个三十八线小演员,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没有家里的庇护,他混的弱小得不堪一击。
「放开我……」江秋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又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麽。
他突然无比想念封离。
想念那个能为他踏平修真界的魔头,想念那个会用魔气给他暖手的疯子,想念那个就算是禁锢,也带着笨拙温柔的混蛋。
如果封离在……
如果封离在,谁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怕是早就被碾成渣了。
可是没有如果。
那个疯子,被他留在了那个崩塌的洞窟里,留在了那片染红了夕阳的废墟里。
“操……”江秋低骂一声,带着无尽的自嘲和绝望。
赵坤看他不再挣扎,只是低着头掉眼泪,胆子更大了。他半抱着江秋往烧烤摊外走,嘴里还念叨着:“别急,马上就到了……你家具体几楼啊?”
江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软得像一摊泥,只能任由对方拖着走。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寒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他能感觉到赵坤的手在他身上乱摸,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寒玉床上,被锁链捆着,看着白一尘得意地笑,看着封离为他散尽修为。
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封离……”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梦呓。
“什麽?”赵坤没听清,低头凑到他耳边,“你说什麽?”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上,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恶意。
江秋猛地偏过头,躲开了。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擡起手,不是去推赵坤,而是死死地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那里空荡荡的,没有金丹,没有灵力,只有一颗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疼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他最後看到的,是赵坤那张放大的丶带着贪婪和猥琐的脸,以及远处模糊的路灯,像极了洞窟外,那轮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
然後,意识彻底沉入了黑暗。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後一秒,江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封离,你个傻子。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