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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碎片重组（第2页）

他陪了她十年。

十年里，她叫他“陆先生”，他应着；她问他从哪里来，他说“很远的地方”；她有时会无意识地依赖他，他会温柔地接受，然后在夜里独自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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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天，他躺在梅树下，手缓缓垂落。临终前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眉心的疤上，用尽最后力气问：

“月亮，下辈子，不做兄妹，只做夫妻，好不好？”

她当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懂，因为她忘了。

现在她懂了。

苏清月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梅林在暮色里静默着，新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她看着那些树，忽然想起舞谱里的一幅画——永和十一年冬，第一场雪，她在雪中起舞，他吹《惊鸿照影》。旁边标注着：“那一刻，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来。”

他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来。

因为想起来了，就要面对这血淋淋的真相：他们是亲兄妹，他们相爱，他们一个死了一个活着，此生再无可能。

可他还是把舞谱留给了她。把所有的记忆，好的坏的，甜的痛苦，都留给了她。

苏清月转身回到妆台前，重新看向镜子。这一次，她看的不只是那道疤，是疤背后的人——那个九岁时为她挡下危险的小女孩，那个在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元清越，那个爱上自己哥哥却不敢承认的苏清月。

她们都是她。

而她爱的那个人，从九岁到二十九岁，从元曜到陆停云，也始终是他。

血缘割不断，乱世分不开，生死阻不了。

这孽缘，她认了。

苏清月拿起玉簪，对着镜子，稳稳簪进髻。动作流畅，眼神清明。

然后她转身，走出房门，走进暮色渐浓的梅林。

风拂过脸颊，带着初春特有的清冽。她在林间站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茫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陆停云。”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梅林轻声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让我忘了十年，我记起来了。”

“现在，该我去找你了。”

不是去帝陵，不是去衣冠冢。

是去所有他走过的地方，去看所有他看过的风景，去完成所有他未完成的事。

然后，在某个恰当的时辰，去和他重逢。

暮色彻底吞没了梅林。草庐里亮起一盏灯，昏黄的光从窗纸透出来，在夜色里孤零零地亮着。

像很多年前，那个在深宫里等哥哥回来的小女孩。

像很多年后，那个在梅林里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的女子。

而现在，她不等了。

她要去找他。

用这一生剩余的时间，走遍他走过的路，活成他期望的样子，然后带着所有的记忆，去见他。

告诉他：我想起来了。

还有——

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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