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快被江逾白搞疯了。
明明是情敌,是对立面,明明能感觉到自己和裴意亲密接触时江逾白的不爽,那他时不时又对自己好是在干什么?
“差不多得了。”
江逾白愣愣的抬头看他。
贺欲燃胸腔憋了口气,闷的他几乎要窒息:“裴意不在,你没必要跟我这样。”
面对他再一次的警告,江逾白依旧面不改色:“不是很明白。”
江逾白抛出的问题永远都那么有引导性,让人连发火都变得茫然。
他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就像埋在脚下的炸弹,一不小心踩到,就会被炸的血肉模糊。
“明不明白不重要。”贺欲燃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你对我做这些没有理由,也不应该。”
江逾白怔住,瞳孔颤了颤,又默默收回,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绕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半天。
贺欲燃总觉得他下一秒要说对不起,莫名于心不忍:“行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不需要往心里记。我先走了,帮我跟小裴他们说一声。”
他能感觉到江逾白在他离开后还站在原地,或许一直看着他走远。
那副委屈巴巴像是被负心汉渣了的表情,他都不用猜。
他说不清那错觉是什么,他就是感觉江逾白在试探他,逼近他,不停的扰乱他的思绪,他的判断。让他对江逾白产生一种无法彻底厌恶,却又不敢靠近的感觉。
讨厌的不彻底,做朋友又别扭。
贺欲燃给裴意他们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不舒服先开车回家了。他就是觉得心累,身体也累。
可一闭眼,脑子里全都是江逾白的脸。
“神经病。”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骂谁,贺欲燃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伸手发动了车子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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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靠近郊区,贺欲燃大概开了三十多分钟才到家,他二十岁搬出来住,用他大学时期攒下来的生活费,还有和朋友开酒吧盈利的第一桶金,在上海松江南地段买了这栋直筒型的复式房。
房子不是特别大,一个人住总显得落寞,孤单是常有,但他依然觉得很幸福。
他可以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心血来潮了就做饭,懒得做就点外卖。可以带朋友来家里玩,可以养自己喜欢的猫猫狗狗,也可以在凌晨三点突发奇想冲出去看日出。
这些看似幼稚又微不足道的事,在他那个所谓的“家”里,却是永远被贴上“不被允许”的标签的。
七点必须起床,外卖不许进家门,门禁是八点,上不完的补课班,被翻查的手机,房间被撬了锁的门,桌子上永远被翻动的日记。他在这个所谓的“家”里,没有秘密,没有权利,只有像傀儡一样的灵魂,被父母操纵着,偏离了一点就要挨巴掌。
这些幼稚的,所谓“为了你好”的规定,就这样束缚到他二十岁那年。
而这一切结束的最终原因,是自己养的叫“小飞”的小边牧,被他爸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扔了出去。
贺欲燃永远记得那天,二月,下了好大的雪,20岁的他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在小区里一遍遍翻找他心爱的小狗,眼泪滚烫的流下来又迅速被寒风吹干,冻到血液不循环的手,哭到颤抖的嗓音一遍遍呼喊着小狗的名字,但再也不会有那小小的一团冲过来扑上他的腿了。
他喜欢的东西被爸妈再一次以“爱”的名义毁掉。
这件事就如同导火索燃尽时最后跳跃的火苗,霎时间,那颗掩埋了太多年的炸弹终于被引爆。
他和爸妈大吵了一架,桌子被他掀翻,能摔的被他全部摔碎。
他永远记得爸妈那张脸上错愕的表情,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
郑淑华摸着他冰凉的脸,悲痛的说:“你一直都很听话的,小燃,你是不是和那些朋友学坏了?”
贺军大骂他:“混账!为了一条破狗跟我们闹!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废物东西我还不如养个畜牲!”
“我供你吃供你喝!当初你爸我最难的时候连口水都喝不上!你就是活的太舒坦了,体会不到我们做父母的苦!”
“我做这是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贺军唾沫横飞,犀利尖锐的话语就这么刺向他最亲近的儿子。
贺欲燃看着他扭曲的脸,气到极致哄堂大笑起来。
那笑声刺耳震心。
“逃离了你的掌控,就这么生气啊?”贺欲燃气若游丝,如同下一秒就要消散的尘埃,脸上却挂着一抹凄凉嘲弄的笑:“贺军,我要是当初能选,我绝对不会做你儿子。”
贺军脸上青红皂白,郑淑华更是被他吓得哭了出来。
“混账东西我今天要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