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忍心让本王眼睁睁看着你与他欢爱?”
“不能的,眉儿。”
顾元珩仰面,深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抹柔情和泪水压至眼眸深处。
“你想留在他身边,梦中去想罢,拆散你二人,便也是本王自己给自己积的一件功德!”
姜眉只恨得双手战栗,艰难地握紧了他的肩膀,恨不得此时十根手指能化作匕刃,插进他的身体中。
“对,就是这样。”
顾元琛吃着痛,却笑得愈发艳悒。
额角轻与她相抵在一处,淡淡地说道:“那日不就同你说了么,眉儿?你大可以恨我,不必用什么柔情低顺的法子——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说出口,又与本王争什么呢?”
“本王知道的,你心中不悦,那也没有办法啊,本王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愿做个好人。
姜眉拼命摇着头,泪水便洒落在他身前。
他怜惜地为她拭泪,无奈地说道:“别哭了,你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本王不能在百年之后命人掘开皇陵,把皇兄挖出来,将自己埋进去寻你,本王不想死后之事,本王只想活着时的每一日。”
“不,我不想……不想让你有事……”
姜眉的声音低哑,似是泣血一般哀恸地哭道。
“……我不想看你谋反,不想见到兵戎相见,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元琛!你不能……”
她若是死在了北蛮石国该多好,不必再经历着之后许多纠缠,也不必在那日痛苦不堪,甚至只需记得他在战场上指挥千军除寇御外的模样……
顾元琛静待她说罢,却似是死了又活过来,手上仍是安抚的动作,可语气难掩淡薄。
“眉儿,你这样说,我能信你么,我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顾元琛眸光一转又道:“但是本王就是愿意信你,你骗本王本王也相信。”
“好啊,也有一个不会兵戎相见的法子,我现在就带你换了衣裳离开行宫,就是不做这敬王也罢,我只带你远走高飞,你同我走么?”
“我既这样说,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眉儿,你同我走罢。”
顾元琛不敢看姜眉,因为他并未期料能得她首肯,可是用余光瞥见姜眉摇头拒绝,又哽咽着说不会与他离开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口似被剖开,被人一片片削着心上血肉。
他怅然说道:“我不该问你的,眉儿,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也会说出这般听来凛然,却满是偏私的话呢。”
也罢,他欠她已经够多了,本不配再期望什么。
见她哭得身形摇坠,顾元琛亦有不忍,想再抱起人来略作安抚,可手才托上她的后颈,姜眉却猛地挣扎起来,似被按在屠刀前的一只羔羊一般,绝望地踢扑。
“不要!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的双手抓紧他的腰封死命推阻,甚至甲缘处渗出鲜血,并拢双膝挡在自己身前,不让他接近自己半分。
顾元琛愣了刹那,慌忙道:“眉儿,我并非是——”
“是你让我去见他……你让我,让我同他言笑,是你说的啊,你让他来……你把我当什么了……”
姜眉崩溃大哭,声声凄厉。
“你若是……你若是养了一条狗,也会让它去向别人乞食么?你把我当做什么!”
她想起当日顾元琛说的话,想起蒙在她眼上的腰封,想起顾元珩放在她唇边让她咬住的衣带,复想起自己遇到顾元珩前泥泞的半生,只觉神魂渺远。
欢情既薄,为什么不肯放手呢?
为什么要强逼她回忆锥心之痛?
为什么逼她,反复折磨她?
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她凄凉地哀问着,只是她终于可以哭出声来,问出口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那天,那天你强迫我,我本不想在乎……可那之后,你……你又让我去寻他,你把我当什么!”
她张着口,呼吸也要被绝望的哭泣抑制,似乎是五脏六腑都一同震颤着,喉间弥起血腥味。
“眉儿,我非是要——”
顾元琛落下泪来,他知道自己无可辩驳。
那日的确是他怒急之下强迫了姜眉,他说再多后悔的话,也弥补不得了。
都是他的错,是他的罪孽。
“你不能这般对我……你不能!”
她忽而止了声息,放下了抵抗的手,轻笑了一声,拉着顾元琛的手去解自己的衣裙,目t光却已涣散着,像是瞎了一般。
“你来此,不就是想要这样么?对不起啊……是我先放手了,是当日我误会了你……是我先移情旁人糟了报应,都是我的错,你饶了我吧……”
姜眉哭诉着,求饶着,便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前襟。
顾元琛猛地回过神来,抢过她的手握紧,却也把泪水落在她的指缝间。
“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