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退缩。我抓住那根丝线,不是读取信息,而是传递我的意志:
“把他还给我!”
丝线颤抖了一下,似乎无法理解这种纯粹情感化的指令。
更多丝线缠绕过来,更多的信息流冲击我的意识。我看到了这个坟场建立的初衷:不是为了埋葬记忆,而是为了收容某个上古时代“门”第一次泄露时产生的“无序污染”。看到了碎片被放置在这里的仪式,看到了无数代“守墓人”维护系统的牺牲……
信息洪流几乎要将我冲垮。
但我的意识深处,那个锚点依然坚定——图书馆的下午,雨声,解题的豁然开朗。我是林远,我要带回程野。
我放弃了对抗信息流,转而做了一件更简单、更直接的事。
我开始“回忆”。
回忆和程野的第一次相遇,在灰域边缘的废墟里,他像幽灵一样出现,救了我。
回忆那些共同战斗的夜晚,背靠背面对诡异,他冰冷的身体和温暖的眼神。
回忆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却认真。
回忆他苏醒时看我的眼神,疲惫却明亮。
回忆他每一次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每一次虚弱时依然强撑的笑容。
回忆他答应要和我一起活下去的承诺。
我将这些记忆,这些情感,这些微不足道却对我来说重若生命的片段,毫无保留地、反复地传递向那个茧,传递给里面那个逐渐黯淡的意识碎片。
我不是在对抗系统,不是在强行剥离。
我是在提醒他:你是谁,你对我有多重要,有多少人在等你回去。
起初,茧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一丝微弱的银白色光芒,从茧的中心透了出来。
接着是第二丝,第三丝……
那些缠绕着茧的系统丝线开始松动,不是被暴力挣脱,而是像理解了什么,主动地、温柔地退开。
茧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由纯粹的意识之光构成的手,但形状我无比熟悉。
我抓住了那只手。
“该回家了。”我在意识中说。
茧彻底破碎。
程野的意识碎片化作一道流光,与我连接在一起。然后,我们开始沿着来路返回——不是我自己走,而是系统的力量在“推送”我们,仿佛在表达一种无声的歉意或祝福。
意识回归的瞬间,剧烈的头痛和眩晕让我几乎呕吐。
我睁开眼,现自己躺在地上,秦薇正焦急地检查着我的生命体征。而她身后,程野已经坐了起来,眼神依然有些迷茫,但已经有了焦点。
他看向我,然后,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却无比真实的微笑。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他的声音沙哑,“梦里有人一直在叫我,怎么都不肯放弃。”
我笑了,眼泪却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入口处的屏障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他们进来了!”李锐吼道。
孙启明当机立断:“撤!从陵墓后面找出口!秦薇,背上碎片!赵毅,李锐,火力掩护!林远,扶着程野,走!”
我们迅行动起来。陵墓的后方果然有一个隐藏的出口,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我们鱼贯而入,孙启明最后一个进入,扔下了剩下的所有爆炸物。
剧烈的爆炸从身后传来,整个陵墓都在震动,通道开始崩塌。
我们拼命向前奔跑,不管前方是什么。
而在我们身后,在崩塌的陵墓中,那棵光之树依然挺立。树顶原本悬挂碎片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但树的根系依然在光,系统依然在运转——只是,在系统的核心逻辑深处,多了一段不该存在的“记忆”。
一段关于两个人在绝境中不肯放弃彼此的记忆。
一段短暂、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秩序模板”。
也许有一天,当“门”再次开启,当彻底的无序涌来时,这段记忆会成为意想不到的武器。
但现在,我们只是在奔跑,向着未知的出口,向着活下去的希望。
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亮光。
我们冲了出去,重新回到了灰域那永恒昏黄的天空下。
身后,旧城区钟楼的方向,传来了沉闷的崩塌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遗忘坟场,从此真正成为了“遗忘”之地。
而我们,带着第四块碎片,和完整的彼此,继续着未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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