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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从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阳光照射着草地,天气晴朗。
江羽书迷迷糊糊的醒来,口渴得不行,正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想起床倒水喝,不小心扯动身上的筋,立时有种麻痹的感觉。
谢梵天从浴室出来看到江羽书皱着眉坐在床上,心立时就软了,走出去问:“饿不饿?我问过了,还有人没起呢,咱们不是起的最晚的。”
昨天林子瑜他们不知道喝到几点,一个个醉得不醒人事,有的到现在还没醒,怕江羽书生气起晚了,赶忙解释了一句。
江羽书一开口嗓音就沙哑的不行:“水。”
谢梵天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喂给江羽书。
江羽书喝了口水才感觉那股渴意被缓解下去了,拿起手机一看,下午一点过了,他起身想穿衣服,一动就感觉到身体酸软的不行,谢梵天帮他把衣服拿过来,伺候着他穿好,轻轻揉捏着江羽书的腰。
谢梵天:“我去把饭端上来?”
江羽书摇摇头,坚持要自己下楼吃,三步一缓的进了浴室。
他洗漱好和谢梵天去楼下吃这顿不知道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吃完了才看见其他人下楼。
别墅周边的风景不错,大家准备再逗留半天,晚上才回去。
下午其他人去骑马、游湖、在草地上野炊,江羽书和谢梵天就沿着湖畔走一走,在树荫下遮凉。
站在树荫下看这栋别墅和周围的草地、湖畔,更觉像是画里的景象,不时有人骑马从他们身边过,怕江羽书也想骑,只是碍于身体只能遛弯。
谢梵天左右看看,趁没人注意,伸手揽住江羽书,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你要是喜欢这里,下次……不,下周我就陪你过来。”
江羽书斜了他一眼,见江羽书脸上没有不快,谢梵天轻轻笑了:“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
在别墅吃完晚饭就回去了,坐在车上,江羽书像耗费了太多能量,昏昏欲睡,谢梵天怕他睡太早后半夜睡不着,一直跟他说话。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江羽书看到来电显示,那点昏沉的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喂。”
打电话来的是医院,江铭醒了,但情况很不好,让家属赶紧来医院一趟。
江羽书心里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手指攥紧手机,谢梵天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话,担忧的望着江羽书,但江羽书攥紧手机一会儿,又松开了。
谢梵天立马吩咐司机:“去医院。”
车开到医院,管家参加了江羽书的婚礼,还没赶来,病房里只有护理,还有匆匆赶来的律师。
江铭立了遗嘱,如果他真的撑不下去,也不改遗嘱,那这份遗嘱立即生效,江铭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归江羽书所有。
看到江羽书,律师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在他看来,江铭只剩江羽书一个亲人,财产的归属基本已经确定了。
江羽书冲他颔首,脚步匆匆的走到病床前,看着床上的江铭,他整个人虚弱苍老的看不出原来年轻健壮的模样,看到江羽书,颤抖的伸出手。
江羽书从接到电话到赶过来,一路上再复杂的心情都平复了,此时脸上只剩下一点漠然:“都出去。”
律师和护理果断往门外走,谢梵天目光落在江羽书身上,跟着走了出去。
江羽书慢慢走到病房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江铭。
真可怜。
他想,躺在床上,身体衰弱只能等死,可他心底也没有报复的快感,什么都没有,像是困扰他多年,让他愤怒、不甘,憎恨的人要走向生命的终结,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小书……”江铭气息微弱。
人真奇怪,生前看重很多东西,快死了却好像什么都变淡了,金钱、爱恨都不再重要,在死亡面前,那些东西是那么渺小、不值一提。
只剩下眼前这个人,和心底的愧疚,让他寝食难安,即便下一秒死去也不得安息。
“……你能原谅我吗?”江铭眼里有泪花闪烁:“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
江铭老泪纵横:“……小书,原谅我吧。”
江羽书看着他,眼里似有万千情绪闪过,可他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只剩下漠然:“我原谅你了,不怪你了,这是你想听到的话吗?”
江铭眼底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光彩,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脸色都好转了很多,像是江羽书一句话就令他有了回光返照般的神采。
江羽书突然扯了扯嘴角:“你可真天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的记忆会随着江铭的死渐渐遗忘,但他永不原谅。
床上的人蓦地睁大眼睛,紧接着病房忽然响起一阵滴滴滴的声音,那条象征着江铭心脏跳动的起伏的线,在滴滴声中变成一条细细的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