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知道自己不能撒谎,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一些疑问都保持着缄默。
即使这样,一些难以预料的变化仍旧在它身上显现。
一路朝前,匹诺曹进入了精灵们的领域:[幽林]。在那片深林中,它迷路了很久,也遇见了很多迷失在这里的、不同种族的冒险家。
它对这里逐渐熟悉,也发觉自己不再看见那些随处出现的字迹。
它们似乎渐渐消失了。
而在某一天,一个住在花朵里的小精灵忽然出声:“你想起来了吗?”
匹诺曹反问:“什么?”
“有关死去的[黄金],你的朋友们。”小精灵继续说。
它的回忆逐渐清晰。
——你的生日。
——今天
——哦?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因为悲痛而淡忘的记忆再次浮现,匹诺曹的眼睛干涩的厉害,却掉不出一滴泪来。
它询问拇指精灵,“为什么要我想起来?”
精灵抖了抖翅膀,飞向半空,抱住了人偶的侧脸,说:“好啦好啦,不哭,血肉长出来都是疼的,给你吹吹。”
小小的一只精灵,尽力的发着柔色荧光,“我们的王知道你的到来,说很欢迎你呢。”
“王?”
“嗯,精灵王。他说如果你很伤心,可以在幽林里多留一段日子,这里很安宁。”
这里很安宁-
匹诺曹忽然回神,而后它惊讶的发觉,自己现在竟然可以流出眼泪。
它有些怔愣的看向自己双手,对面站着南林几人,正安静的等待着。
“抱歉,”它说,“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不太好的事情?”阿斯莫德追问,它察觉出了匹诺曹的痛苦,这不应该存在这片无忧无虑的深林。
南林:“你不仅伤心,并且还感觉惊讶为什么惊讶?因为眼泪吗?”
匹诺曹看向他,因为不能说谎的原因,它只是抿着唇,拒绝回答。
“不说也简单,”闻无伤的语调沉稳,“人偶流泪,是不是代表着”
“闻无伤。”南林语带警告。
闻无伤噤了声,默默的转过头。
“总之,不论什么原因,”匹诺曹挤出笑来,“各位跟着我走吧,我会把大家带出去的。”
它说的很诚恳,毕竟它已经在这里待了足够久,也已经送出去了许多迷路的冒险家。
路上,阮虞悄悄拉着南林的手,以目光示意他朝路旁看去。
一株巨大的花茎,上边垂着四五颗淡紫色的风铃。
南林询问:“精灵住的地方?”
“看样子是。”阿斯莫德也是仰头,回答说。
这只恶魔离开深渊的次数很少,它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那场为期六百年的契约中,在反复的蹉跎中观察着同一片景色。
白墨却悄悄靠近闻无伤,扯了扯他的袖子,说,“我累了。”
“去找南林。”闻无伤自然知道这条鱼在想些什么,开口便拒绝了。
谁知白墨只是直盯盯的看向他,原本是偏向浅蓝色的眼眸,竟然在这个时候泛出深色来,如同月夜下波涛汹涌的海面。
闻无伤就这样和他对视,无声的较量着,谁也不肯让谁。
他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理所当然指x使人的海妖,分明精心谋算了结果,却偏偏又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来。
闻无伤有些气闷,白墨却出乎他预料的垂首,“我不敢去找陛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一句话,短短的七个字,闻无伤突然就觉得没有那么伤心难过了。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和白墨是同一种人,一种惧怕被抛弃的惶恐,只有同类之间才会发现,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
闻无伤忽然笑了,在某一瞬间和从前的模样极其相似,“知道了。”
他抱起白墨,这条鱼条件反射的朝他怀里缩了缩,眼里看不出情绪。
被当枪使的南林:“”
很好,全部听见了。
几人头顶却在这时飞过一片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头顶所有的阳光。巨大的生物移动着,好几分钟后才恢复先前的明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