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先……”喝我的血的。
他固执地拉着她。
阿尔米亚感受着手腕上的力越来越重,在到达某个临界点的时候,突然消失。
她掀睫望他,发现对面人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额间凝出细密的汗,呼吸声也越发沉重。
手无力地放下,却又执着地拉着她的衣袖。
修身长裙的衣袖上有一道简约的浅色蕾丝花边,此刻被两根细白的手指捏着,花边起皱,如同衰败的茉莉。
阿尔米亚动了动手腕,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
她冷静地抚平衣袖蕾丝边上的褶皱,即使听到对面人越发沉重的喘息声也没有抬眼。
林雾眉头紧皱,他强撑着自己站直,不过他还是小看了这来势汹汹的变化。
又一波熟悉的加倍痛感袭来,太阳穴尖刺一疼——
顷刻间,人倒在了她的旁边。
衣袖完美如初,全身上下挑不出一丝错处,精致冷淡的眼微微垂下,俯瞰倒在脚边的人。
“二次觉醒了啊……”
她轻声喃喃,眸光微深。
一次觉醒,天赋为审判,二次觉醒会是什么呢?
不愧是古老的菲尔德家族,居然能让后代拥有两次觉醒的机会。
阿尔米亚蹲下身来,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冷白清隽的面容早已经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在昏迷中也眉头紧锁,好似陷入极大的不安。
初见时年轻冷峻的审判者,近日来情绪极度不稳定,那张如高山雪莲般唯可远观的脸已然失去了山巅寒风的遮挡,沾上了世俗的色彩。
对她的追逐,会有几分是因为觉醒期的影响呢?还是说,单纯因为心底的执念。
可千万别是后者,她会不忍心下手的。
阿尔米亚嘴角微微上扬。
“听说,觉醒期是人类最脆弱的时刻呢,受到外界影响极大……”
甚至,很容易就被弄丢觉醒的天赋。
指尖轻轻探进那扇薄唇,血珠从她的指腹渡到他的唇齿间。
“好奇我,追随我……忠于我。”
她的声音愈发低柔,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边,“你会忠于我吗……”
眼底闪过一缕幽光,开始有条不紊,缜密冷静的安排一个庞大的计划。
布朗利肮脏的血液在她身上流淌,自私,冷漠,孤僻永远是她的赞美词。
很难说这个计划的雏形是在何时出现的,可能是在见他第一面时,又或者后来,尽管她没有主动去想,但到了适合的时机,脑海总是会自发出现接下来的步骤。
比如此刻。
阿尔米亚将人半抱起来,走向与他来时截然相反的方向。
这可不怪她,是他一次又一次跟上来的,她给过他很多机会离开。
长睫垂下,遮住深邃的眸光。
她该从猎物,蜕变成猎手了。
这可是她最擅长做的事情,比呼吸还要简单。
……
***
林雾感觉自己先是在火里烤了一遍,烤的全身都冒出汗来,皮肤都要被烤成薄薄的一张纸了,他刚要大口大口呼吸,去找水源,却又被丢进刺骨寒冷的雪地里。
料峭锋利的寒冷一层又一层碾进他的骨头,冰冻三尺,每一次呼吸都呛出冰渣子。
尽力蜷缩全身,汲取身体里最后一缕温度,不过只几秒,温度被冷风卷走,每一片雪花都有了重量,沉甸甸压在他的胸口。
难受至极。
他隐约记得,接下来的痛感会出现在太阳穴,而后随着脖颈一路蔓延,烧沸五脏六腑。
他压抑住呼吸,接受死神审判般等待痛感袭来。
他其实很能忍痛,不然也不会从父亲的许多个孩子中脱颖而出。
格尔郡的继承者需要聪慧,勇敢,有足够的责任心,守护一郡子民。在畸变纪年,要求悄然变化,继承者们需要更加强大,能够杀死城外的一切灾厄。
但是这些要求在菲尔德家族的原则下,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记得那还是在小时候,他是格尔郡亲王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孩子。
他没有觉醒任何天赋,普通又平凡,甚至不如宫殿里一颗夜明珠起眼,唯一能得到称赞的,可能就是他很安静。
彼时格尔郡亲王仍是爵位,但林雾很少跟着其他的孩子喊他父爵。
他做什么都慢一拍,在外人眼里却是安静谨慎,这一点可能极似他被灾厄吃掉的生母,所以格尔郡亲王偶尔会投给他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