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子温尔德,你今天去唱诗班了吗?”
年轻的牧师们在询问,“勒斯·弗劳尔牧师回来了?”
少年摇摇头,“我没有见到他。”
“好吧。”
“他游历太久了,西庭这些唱诗班的班主之位即将变动,再不回来就要被免职了。”
“特使们好像昨天刚回来。”
“光明庭的特使还是济世庭的?”
“自然是光明庭的,济世庭的那些位时常见不着人,连圣堂都冷冷清清。”
……
牧师们交谈道,温尔德低着头,从一众白色长袍的人群里穿过。
“等一等。”
温尔德顿住,他不着痕迹张开手掌,理了理衣摆,掌心的汗迹顺势擦去。
“把这封特快信放到你们班主的桌面上,他回来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温尔德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的,大人。”
他接过信,快走几步离开了那里。
……
直到回到房间,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掌心的汗把信件打湿,皱巴巴的,捏成一团垃圾。
温尔德坐下来,手掌随意抚平信件,拿起小刀挑开火漆。
【尊敬的神甫大人,近日过的可好?
我对此次的叨扰深表歉意。
鄙人是神国托木斯克区新光市耕作的一位农民,拥有十几块土地和二十个佃农,神主庇佑,这些年风调雨顺,我们的日子一直安稳平凡,幸福美好。
然而,最近托木斯克区的教会颁布了的新的赎罪令,按照律法,我们这些罪民要比往年多花两倍多的价格购买赎罪券,这对我的农场是巨大的负担,我们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的钱购买,农场每年的收成只能保证最普通的生活需求,没有能力攒下这么多张赎罪券的费用。
有乡亲记起您来,您在七年前曾经到过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负责监督当地教堂的修缮工作,虽然只停留了短短一月,但您仁慈的面容和温善的微笑都令我们记忆深刻。
您能替我们向托木斯克的教会反映一下情况吗?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们实属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当地教会拒不接待我们这群农民,由于没有及时筹措到赎罪券,我的土地被没收,一半的佃农都被要求苦役,进行赎罪……
……
——罪民阿列克书】
“只是信众的请愿啊……”
他轻声说道。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人们喜欢把愿景托付到别人的身上,没有血缘,没有交际,一位是神国的使者,一位是普通的信教徒,联系两者的只有那一丝微薄的,名为信仰的丝线,虚无缥缈,难以触摸。
神爱世人,神却不一定善待每一个人。
村民阿列克的信件自然得不到回应,因为他所求助的对象勒斯·弗劳尔牧师已经在一个月前面见神主了。
当然,更可能是撒旦。
温尔德眨了眨眼。
他把信重新捏成一团,拿到蜡烛边焚毁。
但就在某一刻,他停了下来。
温尔德沉思,随即提笔写信,模仿勒斯的口吻回信。
【神爱世人,我们每一个人生来就是有罪的……】
这是最近神国新流行的学说,原罪论,神国里的许多大主教和神父都赞同这个观点,人生而有罪,生来受苦。
少年伏在桌头安静书写,笔尖与信纸摩擦传出舒适的白噪音。
忽的,他笔锋一转——
【赎罪券不能让你比别人更接近天梯,心灵的虔诚比一切都要珍贵……】
他缓缓写道。
不管是否购买赎罪券,都不能洗除人身上的原罪,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背负债务。
信件重新压下火漆,从神国的这头传达至遥远的托木斯克区,那里是神国的粮仓,是拥有最多土地和小麦的平原。
……
“温尔德,你不去唱诗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