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许是气质原因,又或者是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其他人的原因,这一副本该很灵动的五官看起来十分冷峻。
陆衍亭在这时才明白,为什麽一问起来大家都说顾辞盈此人样貌是绝对的上乘,但却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肖想。
气质出尘,威压强盛,谁敢不敬?
顾辞盈只淡淡看了三人一眼,右手指尖微扬。
“剑来。”
林淮和伯虞会意,迅速催动手中剑,朝顾辞盈手边飞去。
陆衍亭看得分明,这是万剑归宗,虽目前只有四人四把剑,但四把元婴修士的剑未必就比不过百把金丹修士的剑。
他强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与另外两人一同将剑送到顾辞盈手边。
四把剑暂时同时听从顾辞盈号令,另有一把剑被她握于手中,通体青色,在主人灵力作用下透着清辉,仿佛截取了一段莹莹月光。
那是她原本的佩剑,寻竹。
五把当世少见的宝剑在顾辞盈的手中化作一道巨大的剑影,趁着守剑人爆发结束之际,重重挥去,一招碧海潮生与其撞在一处,掀起滔天波澜。
区别于林淮的剑术,顾辞盈这次集结了衆人之力,威力要大得多。
两道磅礴凌厉的剑气相撞,带动周围的剑风却比林淮要温柔数倍,尽管三人内伤严重,还失了法器傍身,这劲风吹过三人耳畔,就如同春日和风,不会伤人一丝一毫。
陆衍亭从未感受过如此柔和的剑气,清风拂过发梢,好像连塔中的血腥杀伐之气都消散了不少。
柔和的剑气下是无比强大的威压,顾辞盈仅这一剑,便压制住了守剑人的爆发,他再无法大面积的无差别攻击,只得一心对付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手。
虽然过了千年,但他所学剑招也只有生前的那些,这千年来一直致力于对抗塔中戾气,剑术并无太多进益。
顾辞盈在这几日与他的持续搏斗中已对他的剑术初见端倪,处处刺向他防守薄弱之处。
其实若守剑人以戾气化作自身修为,顾辞盈也不一定能有胜算,但不知他作何想,并没有用戾气加持,而是只和顾辞盈比剑。
守剑人生前虽是举世难得的剑术天才,奈何千年来剑术早已千变万化,精进了太多,千年前的天才又怎敌得了千年後的。
更何况顾辞盈还是沈镜尘的徒弟,那个曾经就凭一剑击败他的人。
直到顾辞盈一剑将他手中剑挑飞,他才停下来。
挽青锋离开了他,他的眼神变得清明,他平静地问顾辞盈:“方才你第一剑,从何处习得?”
“家师亲授。”
“是那人的弟子吗?”他微微挑眉,有些释然,“难怪……”
他断剑离手後,神色竟恢复了几分入阵前的模样,属于曾经的卓逸前辈。
顾辞盈见此情形,也收回了剑,寻竹剑身化作一道残影,变成了一个青色的指环,套在她食指上。
“当日我遭歹人暗害,被迫投入阵中,被天泣渊断剑所控,多亏你师尊那一剑,压制住了暴动的断剑,让我的一缕意识得以保留至今。”他表情近乎和蔼,“你方才那一剑唤起了我脑海深处的记忆,才让我能脱离断剑掌控,多谢。”
“举手之劳。”
卓逸端详着顾辞盈,以及她身後的三人,感叹道:“竟都如此年轻,这麽多年过去,修真界果然是人才辈出,若我托身在此间,怕是再不为人知了。”
“前辈过谦了。”顾辞盈看向落在地上的断剑,“那把剑……”
“这把断剑中被人下了咒法,专门收集炼化戾气,但我并不知幕後之人是谁,以及他为何要炼化这些戾气,想必不会是好事。”卓逸说,“凡接触此剑这都会被戾气侵蚀,成为怪物。”
“可有毁剑之法?”
他摇头:“这是从神域遗落的神剑,如何是我等凡人能销毁的?”
“那如何能接触它而不受侵害,阻止它继续吸食戾气?”
“你为何执意要这把剑?”
“不瞒前辈,我们查到,这剑也许与重啓幽冥道有关,必须即刻中断或销毁。”
“原来是幽冥道……”他说,“我与这剑共生已有多年,我感觉它本该是有灵的,但剑灵已逝,只剩空壳一具,所以才能承得下如此多的戾气。这剑销毁不得,但尚有控制之法。”
“前辈请讲。”
“没了剑灵,它才会被戾气控制,若让此剑再生一个剑灵,夺回控制权,再慢慢释放戾气也不迟。”
道理顾辞盈都懂,但去哪儿找一个剑灵出来,而且,从未听说过一把剑还能有好几个剑灵的。
没等顾辞盈询问,卓逸就率先开口:“这麽多年来,只有你们唤醒了我的神智,说明我们有缘。我如今肉身已无,只剩这麽一点微弱的神魂,便帮你们一把吧。”
说完,他便双手结印,身形没入断剑中。
“你……”
“我的神魂之力怕是也撑不了几百年。”卓逸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还望你们能尽快解决此事。”
“我们会尽力而为。”
“另外,我常年沉睡于塔中,如今是何年岁了?”他言语中带笑。
“千年已过。”
“原来……已有千年了……”他终于得到了答案,气息彻底消散在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