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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半,埃里克·拉森准时来到观测站,打算接祝颂之的班。
他把从家里穿过来的橄榄色羽绒服脱下,挂在墙壁上,换上了自己最常穿的黑色冲锋衣,这件衣服的防风和防水的性能更好。他把扣子扣上,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便出门找祝颂之。
按照往常的经验,祝颂之这会肯定正拿着雪尺在观测站量雪深,所以他直接往观测场走去,打算把某个敬业的小家伙逮回去休息。他刚刚在观测站的桌面上看到了他的围巾,肯定祝颂之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所以忘记戴了。他以前总这样,缩着脖子蹲在雪地里。这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观测场离观测站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他停下脚步,却愣住了动作。
为了方便测量雪深,观测场设在离开阔的场地上,这里没有植被和建筑物的遮挡,一眼就可以看完整个场地。可是,现在这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半点人影都没看到。
他皱起眉,拿着围巾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难道是仪器出故障了,现在还在抢修么。
可是他昨晚并没有在工作群里收到仪器故障的消息。
那祝颂之去哪了。
正当他打算到风速仪附近的地方找找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森林深处传来两声不太明显的呜呜声,声音很轻很缓和,细细碎碎的,被藏进风里,如果没听错的话,那应该是驯鹿的声音。
他顺着这道声音往里走,穿过森林,越走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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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
莫时刚刚整理完病患档案,将页面关掉,抬手的时候刚好扫过电脑右下方的小字,11月27日。他皱起眉,觉得这个日期有几分熟悉,想了一会之后,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祝颂之的个人信息里。
他调出那个pdf,移到出生日期这一行。
2000年11月27日。
今天是祝颂之的二十五岁生日。
也是感恩节。
现在是早上九点钟,夜班已经结束了,过一会就会有别的同事来进行交接。他把电脑关掉,起身,将白大褂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办公室,同时,拨打了祝颂之的电话。
他想约他今晚见一面,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几分钟后,传来短促的嘟嘟声,以及机械的女声。
“很抱歉,我目前无法接听电话。请在提示音后留下信息。”
叮的一声,电梯到站,莫时皱着眉踏进去,单手按下一楼,同时再次给对方拨了个电话。虽然知道,没有接可能是因为在忙或者还在睡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他就是莫名感到不安。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电话没有接通,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第三遍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对方看上去慌里慌张的,手里拿着几张缴费清单,跟他擦肩而过,踏进电梯,着急地按下关门键。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大脑开始迅速搜索记忆。终于,赶在电梯门彻底关上之前,想起了他是谁。
这是那天,跟祝颂之一起来医院的人。
他眼疾手快地按下开门键,挤了进去,站在了那个男人身后的地方,装作不经意地微微低头,扫过他手上的单子。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上面的患者信息,只见上面明晃晃地写着——jude。正想继续看下面的缴费项目,二楼就已经到了。
男人将缴费清单折起来,匆匆走了出去,直直地往缴费中心走。他没有犹豫,立刻跟了出去。
他看过祝颂之的家庭成员的资料,清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家人,大概率是朋友之类的角色。但是祝颂之看上去不像是会麻烦别人的人,如果是身体不舒服来看病,或者是抑郁症复诊,大概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来,不会让别人陪同,更不可能自己完全不出现,让别人代替自己缴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他拦住了那个男人,“jude怎么了,他现在在哪?”
埃里克·拉森脚步一顿,皱起眉,“你是他的什么人?”
来不及解释太多,莫时不由分说地抢过了他手上的缴费清单,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几个重点项目闯进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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