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的宫女见着姜嫄一身血,总会心生畏惧,战战兢兢。
但清玥反倒对她亲昵几分,拿着浸着温水的长巾擦拭着她苍白的脸颊,哄小孩似的,“陛下,总该沐浴后再睡,这一身的血睡着也不安稳。”
姜嫄看了她片刻,笑了起来,“好,听你了。”
等到洗漱沐浴完,清玥又燃了助眠的香。
沈玠伤势已然包扎好,胸口缠了一圈圈的白布,正拿着一沓纸在仔细看着,身上惯常的压迫感也消失不少。
姜嫄刚想讽刺他假读书,但略微愣了片刻,陡然想起来是上回让裴怀远写的艳情小说。
她想冲过去劈手夺过来,可又怕他斥责她不读正经书,搅得她难得的清净。
“好看吗?”姜嫄阴阳怪气问他。
“裴怀远只当个翰林院大学士倒是屈才了。”沈玠认出了裴怀远的字迹,说话时也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略微评价道:“开头确实烂俗了点,但这结局倒是颇有意思。”
“算你还有点眼光。”
姜嫄心底对他的不满又消失了,朝着他勾了勾手指,“父皇,过来。”
“你当是在唤狗吗?”沈玠这样说着,却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姜嫄视线流连在他心口的伤处,“沈玠,如若青骊没有进来,你是不是会流血过多死掉?”
“怎么了?小嫄儿觉得愧疚?”沈玠凤眸含着笑意,不大有正行地看着她。
姜嫄摇了摇头,附在他耳边低语,“如果父皇真的死了,儿臣会把父皇吃掉。”
沈玠呼吸一窒,目光幽深地凝着她。
姜嫄以为他会如虞止那般,傻傻地问她用哪里吃。
可沈玠没有。
因为他知道……她的吃掉,是将他吞食入腹,与血肉共存。
就像他那已然癫狂的母妃,最后啃食了他父皇的尸体。
沈玠体内流淌着的同样是疯子的血脉。
所以他很喜欢很喜欢姜嫄。
“我亦如此。”他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转身离开了璇玑阁。
姜嫄倒是难得好眠,一觉睡到了夜色昏沉。
她醒后难得没头重脚轻,倒是觉得浑身松快。
这才想起去查看早晨跳出来的面板,只是这面板只跳了这四条就没再跳了,不知是不是修复好又坏掉了。
以前姜嫄倒是爱看这个,后宫的男人的宫斗日常。
谁把谁毒了,堕胎了,杖责了,掌嘴了,完全满足她的掌控欲和窥私欲。
但看了几天也就看腻了,直接屏蔽掉了。
现在这面板好了又坏,她也没太在意,径直下了床榻想去寻沈玠。
青骊却告诉她沈玠已经回了云台观。
“……骗我。”
姜嫄柳眉微蹙,没有人陪她玩,有些意兴阑珊。
“主子,今晚还翻牌子吗?”
翠云端着红漆盘进来,泛着水沉香的绿头牌写着各个男妃的名字。
姜嫄平静的视线扫过这排排名号,这里面有能名字对得上脸的,有的看见名字连脸都记不太住。
“不翻了,没什么可翻的。”
她无趣地挥了挥手,让翠云退了下去。
青骊站在一旁,略微思索片刻,犹疑道:“陛下,你还记得昨晚在花柳巷查封的青楼楚馆吗?属下查到这些青楼楚馆背后都有同一个东家,只是那人身份特殊,也不知该不该禀报。”
姜嫄挑起眉头,好奇地看向青骊,“身份特殊,怎么身份特殊了?”
“是您后宫里的人,就是那位俞答应。”青骊附在她耳边低语。
姜嫄听到俞答应这三个字,还真的没反应过来。
后宫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她也是真的很多人记不住。
“就是那个会吹笛子和弹琵琶的。”青骊只得补充道。
“是他啊,那位丞相嫡次子。”姜嫄思索片刻,“那他肯定有不少钱,这些来路不正,都得充入国库才对,随便寻个理由给他打入地牢,叫他把钱都吐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骊领命退了下去。
姜嫄对后宫妃子的处置都很简单,大多数犯错的基本都是宫斗害人。
她也不会动用那些令人胆寒的刑罚,甚至会特意手软留着宫斗倾向高的妃子,只有留着这些妃子后宫里才会天天有乐子看。
罪妃要么被打入冷宫,要么被禁足,要么被降位分,特别严重的才会被打入地牢。
上个档被她打入地牢的,也就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