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死活,关我何事。你要是彻底死在了这……反正你还有父母,我会找你父母索赔,让你父母倾家荡产也不是不行。”徐砚寒用帕子擦拭掉短刀上的血迹,将刀递给了姜嫄。
姜嫄接过短刀,“死?我还会死吗?你上次不是说我死亡,只会回到游戏开局?”
徐砚寒没料到姜嫄这么敏锐,他神色未变,随口敷衍过去,“没有什么真的永生,谁知道你循环个几次,就会迎来真的死亡。”
“我若是真死了,你去找我父母索赔,那我倒要谢谢你为我报仇。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姜嫄将短刀重新藏在枕下。
当皇帝常常会遭遇刺杀,姜嫄已经养成了枕边藏刀的习惯。
“我若是你,就不该一刀解决了这个侍从,而是当众处以极刑,让宫人们都看看,随意放人进来的下场。”徐砚寒站在阴影中,冷冷说道。
姜嫄背对着他,语气轻柔,“这也太残忍了,我可不是这种的人。”
能进她寝殿的本就是在璇玑阁伺候的侍从,无非是突然萌生了爬床的心思。
她朝着汤池走去,“这尸体你不必处理了,你一个隐形人拖着尸体再把人给吓着,还以为闹鬼了。”
璇玑阁的宫人听见动静后,早就战战兢兢地在门外侯着。
宫人听到传唤,立即低着头进来收拾残局。
姜嫄脚步顿住,声音飘忽,“你现在可以走了,但明早睁眼时……我要看见你。
第二日拂晓。
姜嫄是被一阵压抑的惨叫声惊醒。
那叫声并不大,宛若被人扼住了喉咙,断断续续的,但她向来睡得轻,稍微有些动静都能惊醒她。
她睁开眼,看见徐砚寒正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你醒了?”徐砚寒头也没回,“外面正热闹,你那位好夫君可比你狠多了。”
“外面在闹什么?青骊她们呢?”姜嫄撑起身子,锦被滑落至腰间,哑声问。
徐砚寒闻言转过头,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下,像是极漂亮的玻璃珠子。
“昨晚那个被贿赂的太监,正在被处以割肉之刑,你宫里的宫人必须在场围观。”
所谓割肉之刑,就是字面意思,用极锋利的刀将人体身上的皮肉一层层片开。
这种刑罚对下刀功夫要求极高,要在最大限度内防止人出血过多死去,要时不时灌参汤吊着口气,直到割到骨头架子,还能留口气没死。
话音未落,门被轻轻推开,谢衔玉踏着满室晨光走来,他今日只用了根玉簪挽起墨,绣着竹青纹的衣袍,依旧是极温和如玉的模样。
他袖见檀香浮动,伸手将姜嫄揽入怀中时,腕间佛珠擦过她脸颊,温柔如夜雨。
“外面是什么声音?”姜嫄懒倦地倚在他怀中。
“小嫄儿,被吵醒了?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在挨板子。”谢衔玉轻抚她的脊背,语气柔和得像是在哄孩童入睡。
明明满宫都知姜嫄杀了人,谢衔玉仍旧固执地将脏污的事物挡在她面前。
璇玑阁的宫人散漫,侍从们一天到晚想着如何爬上皇帝的龙榻,也确实需要整治一番。
姜嫄倚在谢衔玉肩头,看着她名义上的丈夫,终究没有追问。
经过上回她生病,他喂了她药,两人关系其实缓和了许多。
虽然还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不管彼此内心怎么想,表面的平和还在。
姜嫄昨夜杀了人,心神动荡,也没有力气说话。
谢衔玉怀抱太过温暖,姜嫄几欲昏昏欲睡。
如若不是徐砚寒的眼神太过灼人。
“……我想上朝。”
姜嫄说出这几个字时,竟有种陌生感。
谢衔玉也怔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些许暗色,试探地问:“上朝?”
“嗯,我要上朝。”姜嫄语气极其笃定,“今日非去不可。”
谢衔玉望着她苍白的脸,温声道:“那臣下伺候陛下穿朝服可好?”
“朝服太重了,好累人。”姜嫄顺势揽着谢衔玉的脖颈,“随便穿件常服就好。”
谢衔玉服侍着姜嫄穿了件绣着龙纹的月白常服,绾成凌云髻的髻只簪了根金簪。
当目送御辇离开璇玑阁后,谢衔玉仍旧站在朱漆廊下。
春风卷起他腰间悬着的玉佩,衣衫随风猎猎作响,他眸底暗色越来越沉。
谢衔玉太过了解姜嫄,知道她不喜欢处理朝政。
为何突然转变了性子。
还是哪个男人哄得她……
谢衔玉只要想到此,脸上的温和几乎维持不住。
“皇后,清宣殿那些事,还需要替虞贵君瞒着吗?”
太监站在谢衔玉身后,毕恭毕敬,低声询问。
“瞒,自然瞒着,现在他不过杀些无关紧要的人,陛下知道也不会处置了他,等他再疯魔些,让他们互相厮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