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溜到自己座位,把书包塞进抽屉的动作大得有些狼狈。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依然黏在他背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
早读课开始了,朗朗书声重新响起,但许眠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他低着头,假装专注地看着课本,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江屿的方向。
江屿依旧保持着那个端正的坐姿,只有偶尔转笔时稍显凌乱的动作,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下课铃响,许眠立刻就想冲出教室,却被灯泡一把拉住。
“别急着走啊,”灯泡压低声音,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八卦之光,“快跟兄弟说说,什么情况?你俩真成了?”
许眠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否认:“什么成了?你别瞎说!”
“还装?”灯泡嘿嘿一笑,“昨天有人看见你俩在操场看台上,靠得那——么近。”他夸张地比划了一个距离,“还戴着同一副耳机?”
许眠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烧着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要告诉灯泡,他们不仅靠得很近,还十指相扣,还……
“就是一起听个歌,”他最终干巴巴地说,“你别到处乱说。”
灯泡显然不信,但看着许眠通红的脸,还是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这一整天,许眠都处在一种水深火热的状态中。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注视。去接水时,有女生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去卫生间时,有男生对他挤眉弄眼;就连去办公室交作业,班主任都多看了他几眼,欲言又止。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而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和江屿之间的气氛。
他们依然一前一后地走路,依然在同一个餐桌吃饭,但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的、尴尬的疏远。
江屿不再在走路时刻意放慢脚步等他,不再在吃饭时把菜里的肉夹给他,不再在无人注意时悄悄碰碰他的手指。
他甚至不再看他。
就好像,昨夜操场看台上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午休时,许眠一个人溜到教学楼后的那棵老槐树下。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
他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仰头看着从枝叶缝隙中漏下的阳光,心里乱糟糟的。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明明他们才刚刚确认了彼此的心意。
难道江屿后悔了?难道他害怕别人的目光?难道……那些温柔和承诺,都只是一时冲动?
各种猜测在脑海里翻涌,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躲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眠猛地回头。
江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瓶水。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不清表情。
许眠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跳动。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现自己不出声音。
江屿走过来,把一瓶水递给他。指尖相触的瞬间,许眠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他们说的那些……”许眠接过水,声音有些干涩,“你听到了吗?”
江屿拧开自己那瓶水,喝了一口,才淡淡地说:“嗯。”
“那你……”许眠握紧手中的水瓶,塑料瓶出细微的咯吱声,“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