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自己的居所越近,郁元不觉踌躇,不知怎么和王里德说清楚,担心拒绝会对其造成伤害。
没等他琢磨好话术,便被前方一阵刺耳的嚎叫声惊醒。
“er——er——”
约二百米开外的单元门口,两个熟悉的身影组成相当陌生的画面——身高一米八多的男人被一只瘸腿大耳朵花狗追着跑得满小区跑。
是一向稳重的王里德和半小时前还因为腿伤卧床不起的比格小宝。
“郁元!”
王里德一张脸惨白,简直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一边惊恐地往后看一边往郁元身后躲。
郁元被他撞得直往后退,赶紧把王里德用手护在身后,看看小宝,又看看惊魂未定的王里德:“这是怎么回事?”
“你家狗疯了!追着我咬。”
王里德声音抖,很大一只缩在郁元身后,手死死抓着郁元的手臂。
郁元扭头才注意到他手上甚至有几道抓痕,裤子也被咬破了,露出血痕。
郁元气不打一处来,一边把受了惊吓的王里德往身后带,一边呵斥狗:“惯着你了是吧!滚回家去!”
狗没理会郁元,目光转向躲在郁元身后的王里德,它前爪伏在地上,屁股高高翘起似是助力,目露凶光盯着王里德卫衣上的口袋,喉咙出威胁似的低吼,被驯化消失的狼性此时暴露出来。
王里德被这中型犬吓得撂下一句“我,我先走了啊郁元!!”后拔腿就往大门跑。
只听身后“汪”的一声怒吼,郁元身旁猛地窜出一道迅影,他连忙伸手,却连狗的尾巴毛都没碰到,眼睁睁看着它以惊人的弹跳力扑向落荒而逃的王里德。
二十五斤的狗,沙袋一样猛地砸到王里德的腰部。
寂静的小区里爆出一声惨叫。
市中心医院急诊处。
“这块信号异常,”医生将片子指给郁元看,“目前看是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一阵,避免后遗症的可能。”
郁元在护士帮助下给王里德办了住院,拿着一沓子收据灰溜溜地回到病房。
呼吸机和至少三根插管都用到了昏迷不醒的王里德身上,一旁的检测仪器规律地响着,波形却并不稳定。
上午还帮他系围裙拿面粉,一起做蛋糕的朋友,这时却被自己的狗害得躺在病床昏迷不醒。
只是出去了半个小时,怎么变成这样?
更何况小宝就算对别人凶,也从没主动咬过人。
郁元拿出手机,开始看自己离开时家里的录像。
最开始时,王里德进入厨房接电话,随后小宝不知看到什么,也一瘸一拐地跟着去了。人狗混战的动静越来越大,突然伴随着一声尖叫,小宝像是被谁踹了出来,在地上轱辘好几圈,撞到电视柜。
摄像头也因此打翻,房间里都是愤怒犬吠和逐渐变得惊恐的呵斥声。
郁元皱着眉关上录像。
这时杨骁突然来了电话。
“郁元,我跟你说,现在有个特别好的机会,是小晴告诉我的,”杨骁兴冲冲地说,“她说她哥……”
郁元打断了他:“杨骁,里、里德出事了。”
三十分钟后,杨骁从王里德病房里沉着脸地走出来,和郁元一起到人少的大厅。
郁元见他要作,便先让他看了今天的录像。
“有哪里不对吧?”郁元问,“小宝不会平白无故咬人,可能是里德对它做了什么,但、但……”
他想说但王里德对狗一直表现得友善,不太可能会做出把狗踢出好几米的事,却被杨骁不耐打断:“他是踢了狗,可你的狗把他弄成脑震荡了。”
郁元不说话了。
“这下可好了,我怎么跟小晴交代,”杨骁焦灼在原地踱步,“她爸妈生病了,她在陪床,都没敢跟大舅哥说。”
之前王里德提起过父母都在南方,几年未见,现下这情况简是雪上加霜,郁元头脑一团乱麻,哪里有心思去调查狗咬人的原因。
“我……我陪床到他出院。”
“你当然要陪床,难不成要让小晴来?”杨骁往长椅上一坐,作思索状,“如果人醒了,要追责怎么办?精神损失费、住院费,不都是他们想要多少都行?”
郁元攥着自己的手机,面色愈凝重。
“你现在有钱赔他?”
郁元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也只憋出一句:“那怎么办?”
杨骁说:“先等人醒了再说,他提什么要求你都顺着些。”
当晚,郁元收到了来自杨骁的一笔数额并不太大的转账,备注【有事说话】,还有一张某初创律所律师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