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是大几十万的数目,郁元手里寒碜到令人笑的积蓄是远远无法满足的。
他又把自己变成个鸵鸟懦夫,缩在屋檐的阴影下。
杨骁点了根烟,吞吐了几口:“我打算投。你呢?”
“我手头钱不够。万一赚不回来,我拿什么吃饭?”
“你现在能赚到钱?”杨骁像看滑稽玩偶一样看他,“做短视频那些钱,还能撑几个月?”
宠物能吃的食物品种本就少,郁元又向来不肯投机取巧,这么一头扎到窄路里,迟早要被淹没在后方的自媒体浪潮。
“先前王森没答应帮我,还好大哥带我做的投资回本。他稳当,眼光好。自己真要开公司,肯定要更上心,而且他做的方向还跟你的这么对口,事成之后,你还能是现在这幅样子?”
杨骁吐了口烟,对一旁还在摇摆不定的郁元说:“干什么都有风险,只有等着别人喂饭没风险。机会来了不能等。”
太阳又西沉了些,把郁元右边脸照得烫,刺目的阳光照得他心跳也跟着加。
杨骁临走时把烟掐灭了,拍了拍郁元的肩膀:“别忘了那天王森怎么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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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狗窝已经被阳光松开,房间里只有钟表走动的哒哒声。
虞新故前爪支在窗台上往下眺望,没看到熟悉的瘦削身影从大门走进来,有些惆怅。
自从不小心将王里德送进医院后,郁元每天能陪伴他的时间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甚至连晚上也要在医院和这下流的骗子度过。
虞新故这几天觉都睡不好,不是担心郁元和王里德会生什么,而是担心郁元真的落入骗局。
实际上,虞新故始终不太理解郁元的交友原则——本来郁元可选择的朋友也并不太多。假如一个缺损的花瓶摆在面前,虞新故会认为其廉价而不屑一顾,可郁元只会看到稍微完整的花纹,和“可以提供一些插花”的作用,而花可以给他提拱愉悦,所以留下花瓶,并好好修补。
对于郁元来说,王里德便是一只完好的花瓶,值得珍藏。
虞新故难以撼动郁元,便只得从王里德下手,将其赶出家门,可这家伙无比阴险,竟用脚狠狠踹自己的伤腿,虞新故疼得腿不能沾地,必须要给他教训。
将王里德撞成脑震荡并非自己本意,这不仅使得郁元完全被受伤的王里德吸引注意力,根本没有看到王里德手机里那些证据,还让做事一向瞻前顾后的郁元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照顾王里德这件事上。
说不定狡猾的王里德略施小计,两人的感情就因此升温。
虞新故的前爪不自觉地挠着窗台边的白墙。
时间快到七点时,才响起开门声,虞新故瘸着伤腿跑过去。
郁元没有照常摸虞新故的头,而是先给他填上食之无味的狗粮,转身就急匆匆回到屋里,连大门都忘记关。
虞新故只好自食其力,单腿站起来用爪子关上门,转头时现郁元在衣柜旁蹲成个蘑菇,一边嘟哝着“放哪里了”,一边刨着自己并不很多的杂物堆。
“快去吃饭,”郁元担心虞新故再去弄乱衣柜,将他轰了出去。
埋头装模作样地嚼了几口狗粮,虞新故便鬼鬼祟祟来到郁元身边,看他半个身子探进衣柜,然后把什么东西装进了包里。
太阳彻底西沉,街道亮起晚灯。
今天遛弯的路线和往日不相同,虞新故注意到郁元竟将他带到了某个人迹罕至的街区,街道两侧都是出租的店铺。
最里面一块大牌匾上写着“典当行”,下面不大的门脸旁蹲着个人。
走近了,虞新故才现竟然是杨骁,登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店面积不大,老板是个端着茶壶的中年男人,吆喝着两人坐下,还友善地摸了摸虞新故的头。
郁元把狗拴在了椅子把手上,围着茶几坐下,两人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老板,”杨骁说,“您给说个价。”
杨骁那盒子里装一套金饰,老板略看了一眼,便喊来助手拿去后台称重,接着打开了郁元那只盒子,仿佛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半眯着的眼睛登时睁大:“这表……”他看看表,再看看眼前普通的年轻男人,又看看表,“你的?”
杨骁伸着脖子过去,见鬼一样:“我靠,百达翡丽啊!”
“别人送的。”
虞新故猛地抬头,前爪扒着茶桌站了起来。
星空表盘光洁如初,光泽如同宝石,链条上连个指印都没有,跟当初从国外带回来时一点区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