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元被说得赧然。
其实细想当初王里德接近自己,每一步都像是在迎合,根本经不起推敲,是郁元太急迫地要做出点成绩给王森、跟元斯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看,才自食其果。
下午,郁元重振旗鼓,跟着陈雪芳坐地铁前往下一个客户处,路上困得歪着脑袋睡着了,陈雪芳把他叫下来时,他还在梦里打王里德。
两人出了地铁站,烈日炎炎下,帆形的中连研中心大楼便伫立在面前。
“霍,看看咱们下午要去的地方,”陈雪芳仰头望去,“真壮观,这得花了多少钱建出来。”
郁元半晌没吐出个字来。
这座凝结了虞新故心血的研中心,这座虞新故一直想让他进来的帆形大楼。
如今郁元进来了——以清洁工的身份。
在巨大的排斥感和羞耻感中,郁元不得不像现实低头,跟着陈雪芳从后门走进去时,脑袋都要扎到地里。
可惜地板是瓷砖,干净到郁元能看到自己一言难尽的表情。
如果虞新故知道这荒谬的事,会大骂他一顿,还是偷偷笑他?
郁元该死地又不自觉想到这人,暗自掐了下自己胳膊。
钱都没有了,想那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后勤部员工把他们带到七层,交代道:“节前高层要用会议室,每一间都打扫干净,会议室的水都放好,杂物和纸箱子收拾好。”
好歹是大公司,保洁工作比上午要好做太多,郁元跟着陈雪芳做完了十个会议室的卫生,已接近五点半。
陈雪芳说:“小郁,你跟我把那边几个纸箱子拿走,出去还能卖点钱。”
于是,曾是中连工程师的郁元就这样,背着大包,穿着灰色的保洁工服,推着放置这拖布扫把和一沓子废弃纸箱的推车,顶着满头汗和陈雪芳一起等在七楼的电梯口。
过了有三十几秒,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像烤箱已经烤好了某个蛋糕胚。
“对,下周通线计划要教给虞副董……”
闻声,郁元像被人用起搏器夹到脑袋,头嗡嗡作响。
他动作迟缓地抬眼,和电梯里西装革履,正在讲电话的表哥元斯年很不巧地对上了视线。
元斯年先是一愣,目光在他身上快打量了一周,随后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仿佛大仇得报一般的笑容。
“挺巧啊,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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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替换章节!看起来可能有些乱!
第17章
临近十月,不到七点时夜幕已经降临。
今天郁元大很早就出了门,虞新故从早上七点等到了晚上七点。
他在房间焦躁地踱步,一下午往楼下看了二十来次。
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一个又一个打击迫击炮似的往身上砸,也是受不了的。
更何况,郁元本来就无依无靠的,以前和现在都只有虞新故在身边,自己抹黑胡乱走着,撞了个头破血流。
刚刚把郁元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出去一天未归,会生什么?
虞新故越不放心,跑到大门处,跳起来去够门把手。
这时楼下响起车门关闭的声音,虞新故跑到阳台旁,看到楼下罕见地停着路虎揽胜。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夹杂着洗洁精味的汗味儿。
不郁元鬓角的头让汗打湿了,正拿手背蹭着脸,颊边瞬间又多了一道灰印子,袖口下面一截白腕子上居然多出个创口贴,简直像刚从工地回来。
郁元细胳膊细腿的,为了赚点钱受这种罪,虞新故心疼得不行,摇着尾巴上去就要抱人。
郁元往后躲了下,用手背托着狗的下巴,跟他拉开距离:“身上脏,一会儿再抱吧,乖。”
“自己这样了还能养狗?”
虞新故这才从郁元身上起来,注意到跟在郁元身后的男人。
虞新故对元斯年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一起去中连实习,当初为了能顺利拿到offer,元斯年没少自作聪明地给他使绊子。
如今这人穿驼色的巴宝莉风衣,鼻梁上装模作样架副眼镜,已经是一副十足的精英模样,刻意把郁元衬托得像随手丢一边的麻布袋子。
要给这几位不之客排个招人烦排行榜,元斯年应该在杨骁和死人王里德之间。
碍于元斯年始终都是郁元的表哥,且这关头出现也并不寻常,虞新故只得忍下心中不快,瞪了元斯年一眼,骂骂咧咧趴在郁元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