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朝他叫了一声,好像多冒犯自己似的,骂骂咧咧垂着尾巴贴到了郁元的另一侧。
“脾气还挺大,”元斯年和郁元说,“明天八点。”
他拿起公文包往外走,链条没有拉紧,露出一小节深蓝色的工牌带。
虞新故看到上面的标识,脑子嗡的一声,下意识猛地伸出爪子够住。
“唉!”元斯年皱着眉把包用力扯了回来,“滚开!”
自己的工牌竟然就这么掉在地上。
上面赫然写着“中连研中心”,下面是一排整齐的英文,tit1e竟是部门经理。
他狐疑的盯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元斯年。
“管好你这狗,不然回去我让姑姑把它扔了!”元斯年将工牌从狗爪子下夺了回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当晚郁元和虞新故各怀心思,都没睡好。
比起元斯年重新回到中连,更让虞新故不能接受的,是郁元竟然为了他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里闹掰。
郁元是面团一样软的性子,被人骂了都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整段的话,要怎么在父母面前坚持着说“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会不会挨打,挨骂?疼不疼啊?
和自己在一起,被冷落,被丢在枫庭湾大而空的房子里时,有没有后悔过?
一定有的吧?所以在分手了郁元真的变成无家可归的人,才会以那样的度枯萎,在痛失区区十八万后想到轻生。
虞新故掀开了冰山一角,冰山下藏着的是郁元没让他看到的滚烫熔岩,烫得他心口疼。
“妈……对、对……”
他听到郁元呢喃着,不安地皱起眉。
虞新故把被子给他往上盖,自己将头放在郁元的颈侧,让他不小心偏头时能有个依靠,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次日,虞新故顺从地跟着郁元一起收拾,做些帮郁元把垃圾丢到外面,接住没扶稳的行李箱等小事。
快到八点,路虎揽胜又停在楼下,郁元拉着行李箱和狗出门了。
虞新故一到楼下就被熏得打了个喷嚏,元斯年不知是喷了什么香水,闻着一股子东南亚味。
兴许是因为要回家,元斯年今天特意抓了头,换了个半框眼镜,穿长辈认识的奢牌休闲服。
北城到门江两个小时的车程,高上不能开窗户,虞新故被熏得头疼,晕乎乎听到元斯年数落郁元痴心妄想,居然真以为凭他的本事能赚钱。
郁元一句句听着,也不反驳,也不冷场,回几个语气词罢了。
下了高,等着检查时,元斯年像是说累了,从后视镜里飞快瞥了眼,问:“姓虞的真没再找过你?”
郁元皱眉说:“没有。”
元斯年哼了声,嘴角勾起个不明显的弧度:“早说他这人傲得很,跟你就是玩玩。”
郁元重重吐了口气,回头喊了声:“小宝?”
宝虚弱地“嗯呜”一声,郁元伸手过去摸它:“马上就到了。”
“畜生罢了,还挺当回事。”元斯年踩了脚油门。
路虎停在幸福家园外面的停车场,郁元把无精打采的狗抱下来,狗在原地缓了会儿,喉咙里出咕噜声,低着头,脊背一下下往前拱着。
元斯年弯着身子研究车侧的一道用放大镜才能检查到的划痕,没空关心其他。
刚把行李箱放地上,郁元就听到身后“啊”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回头时现元斯年脸都绿了,整个人呈现个大。
脚上那双运动鞋的显眼大标已经被黄绿色的呕吐物覆盖,看着都能闻到味道。
“郁元!能不能管好你的狗!”元斯年吼道,“回去给我刷鞋!”
狗就坐在旁边,十分通畅舒服地眯着眼睛看郁元。
虽然挨了郁元一记头槌,虞新故看到元斯年黑成锅底的脸,心里十分痛快。
他虞新故自小就众星捧月般长大,他不肯受委屈,也不让亲近的人受委屈。
元斯年让郁元难受了,还喷香水熏人,活该被吐一身。
两人一狗,顶着三种不同的神色进了幸福家园。
虞新故很少来门江这种小地方,上次过来是个冬夜,都没看清幸福家园的全貌。
这次来是白天,周围的花坛和民房都变得高大。
草坪没人搭理,有的楼顶瓦片都剥落,虞新故踩在高低不一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