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可心只淡淡撇了一眼就摇头∶“随便一套乳白的衣服就成。”
这是她出事以后第一次出门,不知为何,总觉得浑身发冷。心里总在隐隐担心,父亲真的把事情唔下来了吗?
若是有一个两个知情的没有被打死,那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夏可心越想冷汗越多,最后竟一把挥开为她梳头的菊青∶“别碰我!”
她脏!她太脏了!父亲不止一次喝醉酒后指着她大骂,都是她弄脏了家里的门楣!母亲只知道抱着她痛哭流涕,这样的事情多了,到最后也就麻木了。
菊青被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是才被买进来的丫鬟,专门伺候夏可心的,早就听闻夏可心嚣张跋扈,一不高兴就拿下人取乐。
“你下去吧。”夏可心深吸一口气,挥手屏退左右。
菊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又过了半晌,夏可心才慢悠悠的从屋子里出来,此时的她面带笑容,性情温和,菊青瞧着有点儿神情恍惚,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坐着马车去胭脂铺的路上,刘妈妈没忍住说道∶“小姐今日未免太素了些。”且不说她身上穿的是上个月流行的样式,单看夏可心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光秃秃的盘发,哪里能看出此人竟是夏家的千金大小姐?
“前几日去了一趟庙里,主持让我不要招摇,恐惹来杀身之祸。”夏可心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闻言,刘妈妈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马车快步走着。
她们今日去的不是别处,正是连翘的胭脂铺。公主一早就交代过,因此店里没什么人,只有姜府的几个丫鬟忙着收拾柜台。
夏可心到了的时候,一入眼就见公主正拉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说的火热。
“见过公主。”她不紧不慢的上前行礼,眼神在连翘身上一闪而过,没什么波动。
公主亲热的拉着她们互相介绍∶“这就是我跟你常说的夏家的千金小姐,夏可心。”顿了顿,她又拉着连翘上前一步,装似无意的开口∶“她叫连翘,如今住在姜府。”
此话一出,夏可心眉头微不可闻的紧蹙一下,又很快恢复常态。
“奴家见过夏小姐。”连翘先是行了礼,随后微微侧身为二人带路∶“这里面的胭脂都是今日一早拿回来的西域货品,与京城的不一样,却格外好看。”
她身后冲天高的柜子上一格一格的都是胭脂,最好的在顶层。
连翘命家丁取下,亲自为面前的二人试色。只见她水葱似的指尖轻沾一下,再抹在旁边未着粉黛的丫鬟脸上。顷刻间,丫鬟瞧着水润不少。
这样好的东西,若是放在从前,夏可心定是买一仓库放着的,只是时过境迁,她也不再喜爱打扮,只是附和的笑了笑,却不打算买下∶“瞧着颜色艳丽无双,拿来配公主再好不过。”
“你这孩子,本宫都多大岁数了。”公主笑着拉过她。
说来也奇怪,公主素日最爱打扮,可两次见她都是略施粉黛,胭脂浅到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夏可心笑了笑∶“公主容貌无双,小女羡慕不已。”
出府时父亲交代,一定要把公主哄高兴,毕竟她也是能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话的。
果不其然,公主听完以后,笑的遮都遮不住。
一个店铺逛下来,竟买了十多盒,个个都是珍品,公主却眼都不眨的挥手让刘妈妈全都塞到马车里。
“今天本是想让你多买点儿,好好打扮打扮的,到头来,本宫却买了这么多,说出去也是惹人笑话。”逛完以后,公主拉着夏可心坐下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每回一句话都要千思万想,夏可心早已头痛的厉害,却不得不应着∶“公主高兴,我就高兴。”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的眼神总是落在忙前忙后的连翘身上。
和那个女人不同,她脸上妆容精致,衣服上的走着针看得出来也是京城名家裁缝出手,想来这个新宠是很符合姜宴州心意的。
不过……实在太艳丽了些,恭维公主的样子更是让人无端作呕。
“夏小姐,总听京城人说您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这个连翘比那个女人会说话的多。
不过夏可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呷了一口茶水,客气的扯了扯嘴角。
店里三人,另外两个都是姜家父子的人,到头来,她成了局外人。
“逛了这么久,公主和小姐定然饿了吧。”连翘余光撇到公主使的眼色,立马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