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来的不巧了。”不等明喻歌再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闻声,两人一齐扭头看过去,竟是多日未见的宋折青。他瞧着倒是和从前一般温和从容,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明喻歌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眉宇间多了一分抹不开的忧愁。
来者是客,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于是她拉着姜宴州微微测了测身子道∶“多日不见,宋大人别来无恙。”她与宋折青之间,本就是意外多一些,可到底算得上一声朋友。
姜宴州没有跟着他们进去,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和明喻歌拉开一些距离,只不过那双能把人看穿的眼神堪堪落在宋折青身上,只见他薄唇微启∶“我府里有点儿事,去去就回。”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够他们三人听到,明显就是说给宋折青听得。大家都不是傻子,况且也一起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虽说宋折青算不上如今圣上的左膀右臂,但也不可或缺,能爬到这个位置,一颗八面玲珑心怎么也少不了。
姜宴州走的时候,没带一个小厮,只要是姜府里带过来的,一并被他留下看着明喻歌的院子。宋折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了一嘴∶“姜大人对明姑娘果然上心。”
闻言,明喻歌变色未变,就连眼皮都不曾眨巴一下,淡淡笑了∶“不知宋大人今日来有何贵干?”
瞧着他避而不答,宋折青也话锋一转∶“我记得明姑娘从前身边都是景筱跟着的,今日怎么不见景筱姑娘的影子?还是说,因着欢欢的事儿,明姑娘和景筱姑娘……”
这话就是僭越了。明喻歌冷了脸色,一双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不愿意用龌龊的心思猜测宋折青的来意,可经历这么多事她早已经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
“扑通——”一声,回答明喻歌的是宋折青径直跪在她面前,这下可把她吓得不轻,差点儿没站住。手忙脚乱的想把宋折青扶起来∶“大人这是做什么?”
“明姑娘对在下的女儿恩重如山,在下无以为报,今日特来叩谢。”
短短一句话,明喻歌咂摸了半天也没回过来劲儿,她甚至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过了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欢欢……是在下的女儿。”宋折青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声音悲凉又沧桑,好似一瞬就老了十岁一般∶“从前不认她,只不过是因着在下每日过得心惊胆战,后来遇到了姑娘,你把她带在身边日日呵护,在下便以为她找到了好人家,想着欢欢一辈子如此也不错,谁知道……”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可大家心知肚明。
绕是如此,明喻歌仍旧不相信,她绷着一张脸∶“宋大人谨言慎行,虽说欢欢是个孩子,可她的名声一样重要,况且……您莫不是忘了,您的未来岳丈是谁,还有……夏小姐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
“在下万万没有胡说八道!”宋折青束起手指发誓∶“我身边的人告诉我,欢欢外祖母在这里对不对?”他瞧着着急万分∶“咱们把她叫出来,她认识我的。”
明喻歌眉头紧皱,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只当是发疯了∶“老太太好容易情绪稳定,大人是想再把她的心戳烂!”顿了顿,她的脸色更冷了∶“宋大人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如此好没意思。”
“报仇。”她话音刚落,宋折青就接着说道∶“我要给欢欢报仇。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微微颤抖,眼底里的杀意怎么也压制不住,或许他也没想掩饰,就这么大啦啦的呈现在明喻歌眼前。
一旁的明喻歌深吸一口气,她对宋折青充满顾及∶“今天奴家只当宋大人喝醉了,这些话没有听到过,快走吧,我们也要用饭了,就不留大人了。”
面对明喻歌的逐客令,宋折青反而笑了一下,可笑意根本达不到眼底∶“明姑娘恨公主恨的咬牙切齿,否则怎么会宋一个媚娘进去?你们想做的和我一样,咱们为何不联起手来?”
他盯着他们…明喻歌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猛的扭头对上一双冰凉凉的眼睛,却丝毫不怵,恨不得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出来更多东西∶“宋大人怎么知道?”
“明姑娘明知故问。”宋折青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俨然一副慈父的口吻∶“欢欢活着的时候,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总不能现在……也叫她白白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