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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第1页）

“歌儿！”明喻歌没了意识的前一刻仿佛又听到了老太太坐在乡下的院子里，笑眯眯叫她的声音。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明喻歌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哪。她坐起身醒了会儿神，才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景筱。”

门很快被人推开，不过进来的不是景筱，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小丫鬟，应当是进府不久，说话时声音小小的，勉强能听见∶“小姐，大人让景筱姑娘回去把小巧和小司带来。”

“我知道了。”明喻歌揉了揉酸疼的眉心，心口的酸涩没有褪下去分毫，“你叫什么？”

“奴婢叫影儿，是大人让奴婢过来伺候您的。”影儿小心谨慎，低眉顺眼的回道。

闻言，明喻歌先是沉思一下，随后摆摆手道∶“告诉你家大人，我不用伺候。”在自己院里的这些日子，她一向是自给自足，景筱早已经被她当做了亲妹子，两人不过是互相扶持，她是真不想让别人低三下四的伺候着，会让她浑身不舒服。

没想到，不等影儿满脸苍白的说些什么，门外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嫂嫂若是觉得影儿伺候的不好，我就再找一个合心意的。府里下人这么多，总能找到一个。”

一听到他的声音，明喻歌就忍不住皱眉，婆婆的事儿刚出，她又是老太太对外对内的义女，总是要留下来送一送的，只不过一想到又要和柳千珏整日相见，她就没由来的一阵心累。

只不过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明喻歌不想跟他多有争执，只盘算了一会儿就应下∶“就她吧，小丫头瞧着怪机灵的。奴家多谢大人了。”

“你我之间，何时这么生疏了，谢来谢去的，好没意思。”柳千珏声音沉了沉。

明喻歌听得出来他语气中夹杂的悲伤，如今骤然失去亲人，他心里的苦楚怕是比她还要多上几分，她便不愿意趁着这个时候说些让人伤心的，于是有些话便装作听不见，话锋一转道∶“娘的灵堂设在哪里？我去守着。”她现在只想多陪陪老太太。

一提起来的老夫人，柳千珏眼底的痛楚多了几分，只见他闭了闭眼睛才把那点儿泪光压下去，随后嗓子发紧道∶“我带你过去。”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一来如今这个样子，二人陷入巨大的疼痛，都不想开口，二来……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可说的，贸然开口，只会有无限尴尬。

好在灵堂离的不远，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门外。明喻歌刚一站定，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明明昨儿还能握着手的老太太，如今双眼紧闭的躺在里面，周围跪了一圈人，那些人都在小声哭泣，可总是弄不明白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明喻歌咬了咬下唇，忍着难受跪在了女儿应在的位置，在她的心里老太太早就跟亲生母亲没有区别。灵堂里的烛火烧的很望，滕的人暖乎乎的，有点儿像从前握住她的那只手。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落泪，从今以后，她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灵堂寂静，除了不时来吊唁的人儿，没人吭声说话，明喻歌从天亮跪到天黑，未进滴水。

“嫂嫂，小厨房送了饭菜过来，你吃一口。”柳千珏一直迎来送往，这会儿才空出来时间跟明喻歌搭上话，只不过那人却好似不想理他。柳千珏脸色变了变，却很快恢复如常。

明喻歌哪有什么心思吃饭，她看了眼早就趴在地上睡着的两个小家伙，一个个的眼圈通红，哭了一下午，孩子都累了。顿了顿，她先是轻轻摆了摆手，紧接着给景筱使了个眼色∶“我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去，大人熬一熬身体没事，俩小的怕是要生病。”

“娘，歌儿很快就回来陪着您。”许是跪了太久，明喻歌刚一起身差点儿没站稳，若不是柳千珏眼疾手快的揽住她，恐怕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小心！”正直夏日，穿的单薄，两人接触之地却是冰凉一片，柳千珏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对着景筱道∶“给小姐找件厚外衫穿上，今夜我来守着，你们休息。”

话音刚落，景筱还没应声，明喻歌就轻轻推开他，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不，我要陪着娘。”

“夜深风露重，你的身子……”

“我顶得住！”明喻歌少有的情绪波动大了些，她眼圈通红∶“从前的日子我陪着娘那样少，只能现在略做弥补，别不给我这个机会。”明喻歌说话时声音颤抖，像是极力隐忍才没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