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在我离宫之时,多去父王跟前露面,聊表寸心,”他冷哼一声,伸手拽下梁上轻纱砸在他脸上,“你倒好,醉生梦死沉迷美色,过起了逍遥日子!”
魏珩垂眸不语,砸过来的轻纱滑过鼻峰,他两手还锢在魏淮腰上,轻轻一捏,牛头不对马嘴道:“你是不是瘦了?”
“你又说什么胡话,我在问……”
他倒退两步,后脑撞在魏珩掌心,锈味被搅至整个口室。
辗转反侧,腰上的手越激动,大掌按在他后腰处,逼得他浑身一颤,有气出没气进。
魏珩见他挣扎也不放,眸光暗,护在后脑的手下移至他咽喉处,拇指摁在颤动的喉结上。
水丝牵连,魏淮险些站不住,眼前拢着密不透风的阴影,大口喘气,狠狠瞪他,却没了先前的凛冽,喑哑道:“你跟我逞什么凶,有本事去父王面前装相。”
魏珩想起魏王那张老脸,心平气和道:“二哥,那不合适吧。”
他又要作,魏珩倾身倒在他肩上,瓮声瓮气道:“你一走就是半年,我好想你。”
魏淮的手悬在半空,终是轻轻落下,抚在他背上:“我看你快活得很……”
魏珩双目阖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抱着人不言语。
“好了,”他讪讪道:“我这不是一回来,就看你来了。”
魏珩这才歪在他身上侧目看他,鬓搅缠,面露笑意:“此话当真?”
魏淮铮铮铁骨,唯独拿这个小他三月的异母弟弟没有办法,轻咳一声偏开头:“信不信由你。”
“可有受伤?”他一双手在魏淮身上摸来摸去,寻着腰扣就要解开,被一手按住,魏淮斥道:“荒唐!青天朗朗,休得放肆!”
并无杂念的魏珩愣了愣,恍然大悟道:“二哥,你……”
他凑到魏淮耳畔,低语几句,魏淮脸边的细小绒毛轻颤,从耳垂红至脖颈,骂了两句,甩开他急急往外走去。
魏珩大笑出声,急追上去,半挂在他背上,不依不饶。
王谢堂前燕啾鸣振翅,旋上东苑亭台,被日光晒得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
第11章延士
四载春秋过,一襟夏凉来。
街边茶市坐着几桌闲人,或打盹或闲谈,聊些春种秋收、王家墙头之事,算作打。
“要说这两年的收成,都大不如前,也就是天公作美还算过得去。”
“嗬,有得收就不错了,那王九家的田种了少说也有十年八年,烧也烧过肥也肥过了,今年啊,怕是种不出什么来了。”
“哎,幸好这几年无战事,战事一起,要缴的丁税水涨船高,日子就难过喽~”
对面的馆舍又起争执,三人齐齐望去,见两个履布麻衣的书生被赶出来,与守卫争执不下,吵嚷个没完。
“嘿,这些个食客,尽想着吃白食,国无战事平白养着他们,还不是用我们的口粮!”
“食客三千,也不过出一个太傅,其他人都打了水漂。”
三人扼腕叹息,为国事不忍也。
坐在角落里的长衫将杯中茶沫吹开,四年前涩口的大叶如今已经饮惯。
四年来各国如冬虫蛰伏,战事未启,却少不了暗流涌动。
大人物们竞相斗法,久而久之也顾不上严防死守,何况他们只是无足轻重的质子。
于是每日下午他扮作随侍跟着姬承出来,姬承去行人署勾画名字,混个脸熟,他则在茶市街边晃荡。
闲聊的三人纷纷起身,哄笑着散了。
掌柜坐在柜台后扶头打盹,堂中一时东倒西歪,正是夏日昏昏之状。
他看了看日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将茶钱放在桌上,起身往街角处的馆舍走去。
天下之争,不止在戎在祀,更在贤才,当今陈相国便是不可多得的贤才,魏王纵然雄才伟略,无良相辅佐,也是捉襟见肘,独臂难当。
守卫看到他的打扮与姣好的面容,先是一愣,很快摆出不虞之色,赶苍蝇似的驱赶道:“去去去,舍馆人满为患,你另觅他处吧!”
他面色犹豫,被守卫这么一驱赶,倒像是大了几分胆子,上前道:“在下斗胆托付诸位,一额上有疤之人稍候将至,如诸位所料,他也想仗着三寸口舌之利争得一席,好食君之禄,却未免担君之忧。”
两个守卫对这额上有疤之人印象不可谓不深,此人每日申时一刻必至门前,滔滔不绝纵谈天下大势,听得两名守卫耳中起茧,碍于不驱士人的条例对他忍之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