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离,越离……”
越离下半张脸疼得要碎了,见他一双瞳孔玄中带霜,惊慌失措地要去够他。
楚燎猛往后躲,甩手将他推得更远。
“求你……别再可怜我。”他要的从来不是垂怜。
从来不止是垂怜。
楚燎在他的视线里头晕目眩,田家兄弟的声音越来越近,楚燎疼得怕了,灰心丧气地朝外走去。
“世鸣!”
他在越离的呼声里寥落回望,满腹的毒汁浸烂他的脏腑,他挑挑拣拣,只能拼出还算恭敬的一句——
“越离,你唯独对我最狠心。”
越离怔在原地,追逐的指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靠近。
缀了铜片的车帘垂下,遮去楚燎孤零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作者:哎呀老师,你家小孩有病,你不能这么刺激他!
越老师(沉默):我以为我在脱敏……
作者(沉默):……实则不然!
哎哟可怜的孩儿[好运莲莲]
第13o章合势
进入楚境,楚覃的消息恰巧传到驿馆,大军就地驻扎过夜,楚燎将田氏兄弟与越离安顿在驿馆,自己扎了营帐与大军歇在一处。
帐内灯火幽幽,楚覃要他给魏明写信,算作说客,他咬着笔头不知该如何下笔……
若按以往,他早就拎着笔册跑去找越离解惑,可白日里他们才大吵一架,他拉不下这个脸,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此番斗气,他完全站在“楚燎”这边。
先生太过分了!
“怎么也不将灯芯挑亮些?”
他闻声一愣,叼着笔头看越离披着他的赤色狐氅,由暗至明走到他身边。
行军不比宫里家中,什么都齐整放着,越离眼尖地寻来一柄断枝,在烛盏里拨弄两下,帐内便亮光大盛。
楚燎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仍呆着眼看他周身泛起暖光,不紧不慢地寻来草垫落座对案。
越离瞥见干干净净的竹简,笑问:“大王可是要你与魏王通信?”
“嗯……是。”楚燎捡起掉在案上的刀笔,垂头不看他,攥着笔尖在竹简上横了一会儿,脑子里还是什么也没有。
灯油静静地烧着,散出细微的黑烟与淡淡的焦味。
楚燎沉不下气,颓败地没话找话:“……先生如何知道的。”
越离看着他头顶的旋,心不在焉道:“魏国曾为霸主,就算不得不委身大局,也自有一番磋磨……你与魏王年少有情,由你出面,自是合宜。”
“嗯,先生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不像我天资愚钝,既不顾大局,也不成体统。”
这话半酸不苦,却也坦诚,不似白昼里连痛也泥泞,非逼到眼红才敢战战兢兢地恨上一句。
楚燎学不来越离且收且放的心性,以退为进的话锋倒学了个十成十。相伴数年,彼此的心窝都一戳一个准。
“说来,”刀笔在楚燎的指尖划出一道小口,他挤出血珠随意抹去,新账旧账一齐摊开:“我剖白心迹,阿兄二话不说就认定我钟情魏明,而你身边既有形影不离的姬承,又有我并不知情的魏淮,后头还跟来屠兴与冯崛……时至今日,你为何偏要将我推给别人?”
他每说一句,便气血上涌一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落到那般境地,到头来仍是他一厢情愿吗?
“你……”越离总能被他噎得词穷,楚燎的控诉如有实质,逼得他错开眼去,莫名理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于我有如至亲,你情窦初开,我怎能……怎能枉顾世俗将自己放入其中?人非禽兽……你与魏明朝夕相处,又年龄相仿,任谁来看都不无可能……”
他磕磕绊绊说完,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楚燎蜷指躲过他的目光,指尖被划出一道道血痕。
“那后来呢?为什么又肯与我虚以为蛇了?”
楚燎心直口快,反应不及地抿起唇,越离果然被他气得心头一梗,“我虚以……”
后半句碎在空中,两人自顾自地偏开头,楚燎自知失言,仍想将错就错地刺他一下,好教他明白什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