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楚燎听他满嘴喷粪,气得提剑冲上,大开大合地兜头砍去。
景珛游刃有余地任他撒气,不时挡上一挡错过剑锋,两人缠斗不休,长剑镲过地面带起一串火花。
“耐性倒是不错。”他不冷不热地品评着。
园中传来两兵相接的碰撞声,景珛的亲兵乍一突围,便被赤羽军迎面洒下荆网。
火油的气味弥漫开来。
楚燎未见疲态,没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你既知是要杀你,为何还来赴宴?”
前一天景珛便派人去几家高门打听,几家的口径出奇地一致,一致到是他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滑稽。
楚覃想杀一个人,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按住楚燎的肩膀,眨巴着眼睛委屈道:“我早说过我是忠臣。”
楚燎抖开他的手,撩剑下扫,“那你就以死明志吧!”
“楚燎!”
连弩逼得景珛急退几步,与楚燎隔开好些距离。
堂侧的偏门里,屈彦执弩而出,抬臂将箭尖对准景珛,吼的却是楚燎。
“你怎么自己就来了!其他人呢!”
楚燎喘匀了气,拾步退到他身边:“屠兴受伤了,我让他等在后头,你……哎呀,你来了,你伯父怕是不好做人。”
屈氏与景氏还算有些交情,何况这事本就得罪人。
“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呢,他跑不了。”楚燎为自己的意气找补道。
“屈氏是屈氏,我是我,”若非听到风声急急赶来……屈彦糟心地横他一眼,“你真是……”
“行了,”景珛打断他们的眉来眼去,驻剑问楚燎:“你不是说给我备了礼?我可眼巴巴地盼着呢。”
“备礼?”屈彦疑惑问道:“你何时这么讲礼了?”
楚燎战得满腹激荡,险些忘了这茬。
他可是打定心思,要景珛好好尝尝得而复失的滋味。
楚燎笑了一声,扬声高喊:“屠兴,带他出来——”
两路人马各执一侧,屠兴领着人从门口堂皇而进,立在门边不动了。
那人脸上蒙着黑布,将一双眼睛遮得密不透风,及肩的卷乱糟糟地披在颊边,身上还穿着越人的轻甲……
方才还心不在焉的景珛屏住呼吸,握着剑柄在失真的空气里眩晕起来。
门后阳光将那人的脸晕在光里,仿佛一场白日大梦。
“你……”他趋前几步,想要凑近看个分明。
你不是死了吗?
蠗姼不是死在他怀中了吗?
他并未亲手埋葬,而是交给了旁人。他自认是管杀不管埋的刽子手,也不懂得如何埋葬一个人。
人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是吧?
“……蠗姼?”
那人微微侧耳,唇齿半张,似乎很是惊讶。
景珛加快步伐。
“景珛,”楚燎取过屈彦的臂弩,弩心对准那人眉心,“你欠我的,我都还给你。”
屈彦几乎与屠兴同时喊出声:“不可!!!”
景珛大惊失色,失手的噩梦再度席卷,他本能地扑身上前,以身为盾挡住了那两支小弩。
弩箭扎入景珛后背,他挥剑斩断露在外头的弩柄,劈剑砍向屠兴。
“你这弩力道太轻!”楚燎将小弩扔回去,目光始终盯着景珛,敏捷捡起落灰的长弓亟待拉弦,才现弓弦已废。
景珛护着人反身接招,楚燎兜头盖脸连击数回,终于在他脸上看到皲裂的痛意。
楚燎寸寸相逼,憋着恶气杀红了眼,森寒恨意顺着剑尖愈刺向他的右眼:“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吗?”
屈彦在身后大喊:“屠兴,快把人带走!”
屠兴伤口开裂,顾不得其他搀着那越人便往外走。
“别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