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静静地和他相处,也是与众人热闹相伴时截然不同的体验。
薛时依溜到屏风后时,陆成君正拿起桌上的一张薄信细读,正是她昨夜有感于生死有命而书写的那篇。
她一拍额头,懊恼自己忘了收起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陆成君轻轻地念,语调里夹着笑。
薛时依才不吭声。
他放下信,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入夜后连宫灯也惰懒,烛焰不比旭日天生的光焰明亮,陆成君离薛时依越近,他的眉目才能在她的眼中越清晰。
“时依,”他开口,“若阎王要你五更走,我也是要跟你一起走的。”
毫无预兆地,陆成君的吻落在薛时依的眉心,鼻梁,最后,他咬了一口薛时依的脸颊,不重,也不疼,就是把她咬懵了。
“因为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话,我没有办法好好过下去。”
真的没有办法的。
从此能感知到的所有年岁,都会成为漫长的折磨。
薛时依忽然发现她原来漏掉一点。
倘若遭逢关乎性命的劫难,她会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不仅是因为想见在意的人,还因为,在意的人也想见她——
作者有话说:(2025。10。21)334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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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择睡醒后再修文作为我的解药。[狗头叼玫瑰]
第40章
昨晚脸颊留下的一点印子,今早醒来时已看不见。
铜镜里只有薛时依粉黛未施的面庞,眸水玉裁,云鬓堆鸦,带着睡足的焕焕容光。
梳妆后,薛时依去薛清院中陪祖母用朝食。
年事愈高,薛清便愈中意清淡的膳食,与年轻时喜辛喜辣的口味越行越远。这方面,薛时依是来者不拒的,她并不挑食,酸甜苦辣咸,无论什么都能吃上几口,相比之下,陆成君就没有这么让人省心了。
食案上,雪腴羹利膈养胃,味鲜美;百合鸡子茶滋阴驱燥,晨食可补牢虚,除此之外,还有数道顺应时令的小菜。
用膳用到一半,薛母来了,眉心微蹙,似有愁绪。
薛时依放下羹勺,起身去迎她,出声关切,“母亲,遇到什么事了,缘何脸色不好?”
薛母摇了摇头,握着女儿的手落座,“不算大事,只是有些烦心罢了。”
“是长公主府上递了宴帖,”她看向薛清,“本来此事也不值得说道,只是对方竟特意给时依下了帖子,碍于长公主身份,此宴恐怕推拒不得。”
可为什么长公主会这样做?谁不知道她家小女平日极少赴宴,是个喜清静的女郎。且长公主往年回京,从未对薛时依有过关注。
这便是为人母不得不操心的地方,薛时依明年便要及笄了,自从与王策的婚约解了之后,每每遇到家中有着适龄儿郎的世家夫人无端与薛母拉近关系,薛母都不自觉提起几分警惕。
长公主府上的公子缠绵病榻多年,并非良配。
“也可能是因为女儿那日接祖母回府时遇到了长公主殿下,相聊了几句,殿下对我有了几分印象,便递了帖子来。”
薛时依安慰道。
她又抬手屏退了侍女,为母亲宽心,“前世我离京前,一直未听闻过长公主府办过婚嫁喜事,这辈子理应也大差不差。”
有这层由头,薛母眉间松了些,“也罢,左右不过一场宴饮,是我关心则乱了。”
*
回了谢宴帖后,长公主府秋日宴没两天就到了。
薛时依兴致并不高。罗子慈与游芳雪来不了,她就没有作陪的女郎,宴上贵妇人与年轻子弟们总被安置在不同的席位,所以她也不能黏着母亲与祖母了。
“你会下棋么?会的话,一会儿我们找个亭子下棋吧。”
她问罗养青。
顶着这满含期待的殷殷目光,罗养青面不改色地摇头。
不会就是不会,再盯也是不会。
“没事,我教你,下棋不难的。”
为了解闷,薛时依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不过秋日宴其实没她想得那么无聊,伊入府,薛时依就碰见沈朝英。对方一袭柔蓝衣裙,料子华贵但剪裁并不繁复,显露出利落的贵气,面上妆容很好中和了眉目的英气,明丽,又略带威严。
这装束在沈朝英身上是少见的。
薛时依合掌拍了拍,笑着开口:“朝英姐姐今日真好看,有林下风致,真是般般如画。”
沈朝英露出吃了酸杏的倒牙模样,但眼底也是愉快的。她挠挠头,耸肩,“都是周观意那家伙闲心大发给我拿来这么一身……不说这个,你也来赴殿下的宴呐?”
薛时依揉了揉脸,声音极小地解释,“万般不由己啊。”
她不能拂长公主面子嘛。
沈朝英听懂了,但有些意外,不过联想到帝师回了京,又觉得也还好。她伸臂要揽薛时依的肩,伸到一半又堪堪放下,改为不熟练地挽住对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