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倒是想得美,但如今,薛时依的血肉已经一点药性都没有了。
逛完热闹的坊市,买了好些东西后,薛时依照旧带着闻九闻十去老地方,也就是天香楼,吃点东西。这趟出来已有一个多时辰,长公主府的人应该已收到了信儿。
薛时依兴致盎然地守在二楼包厢的窗前,杏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停在天香楼下的宝马香车。
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已经放出了钩子,只等着人咬了。
闻九待在薛时依身边帮着一起张望,并时刻注意着不让对方探出窗外太多,免得徒生事端。这些方面,她比闻十细致很多。
“女郎,来了。”
不负众望地,没多久,一辆带着长公主府标识的马车便停在了楼前。天香楼小厮喜盈盈地上前迎接,侍从弯腰掀开帘帷,恭恭敬敬地请里面的人出来。
很快,一个容光艳艳的郎君冷着脸下了马车,准备踏入天香楼。
若有所感地,他感受到有人窥视,不禁抬头往二楼一望。
这一眼,正正与守株待兔的薛时依对视上。
冬日晴光里,薛时依整个人被渡上一层浅金色光晕,她扬着灿烂的笑,捏紧了拳头,眼里满是挑衅。
混账!
等的就是你!
而四目相对间,周行之先是错愕,随后面色便一瞬阴沉下来。
不对劲。
他眉间带上了狠戾。
若放在往日,隔着这个距离,他明明早就该闻到的。
但今日,薛时依身上那股幽香却没有了。
好啊,她竟敢!——
作者有话说:(2025。11。28)2832字
——————————
第64章
天香楼二楼包厢窗边,薛时依看见周行之难看的脸色时,毫不怀疑对方会不会想冲上来将她撕碎了。
他肯定恨极了她。
果然和陆成君说的一样,只要她与周行之碰了面,对方便会立马知晓她身体里的蛊虫已经被逼出来了。
而眼下他的暴怒,正合她的心意。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而薛时依真正死过一次。这死亡让她的至亲饮痛多年,她又凭什么原谅周行之?况且前阵子长公主还去招惹薛母,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她今天打定主意要气他。
晴光挪移间,天香楼前落下一片灰暗的影。周行之浑身笼在这层昏暗的天光中,因着惊怒,已全无了进去的心思,只立于原处阴狠地注视着二楼的贵女。
“看也没用。”
薛时依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下一刻,“啪”的一声,她将花窗合上,将周行之彻底隔绝在外。薛时依侧身,对闻九闻十笑道:“好了,要做的事做完了,我们回府吧。”
他们自然是都听她的。
离了包厢往一楼大堂走时,周行之找上来了。
两波人擦肩而过的档口,他竟想要伸手拽住薛时依。但比他快得多的是闻九出鞘的剑,寒光凌凌地挡在薛时依身前,逼退了周行之。
周行之的侍从们也纷纷拔剑,形势顿时剑拔弩张。
刀剑声吓到天香楼小厮,他赶忙后撤几步躲在最末尾,这些权贵相斗,他可不想掺和。
“薛时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周行之压着火气,眼神阴鸷。
“众目睽睽之下,郎君莫要胡说八道,我私以为我还是不如长公主欺君罔上的胆子大罢。”
薛时依毫不留情地开口,根本不杵他,“周行之,我还记得上次在天香楼见面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问我满面暮气者,何以见春光。”
她字字铿锵,“我现在告诉你,能不能见到春光一直取决于你自己,若永远只在意自己的缺漏,那你无论何时都会暮气沉沉。”
薛时依已经见过了许多遭逢巨痛的人,但只有极少人会像周行之一样偏执残忍,有的人会积极地面对未来,而有的人即使无法释怀过往,也不会滥杀无辜。
听完她的话,周行之怒极反笑。
“够了薛时依,不要说得你很了解我似的。我病了这么多年,生死于我而言,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长公主也需要薛时依的血肉作药。为此,他甚至任由长公主交出兵权,向皇帝换来圣旨,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真是多谢你,现在我也不必顾忌什么了,”周行之恢复了冷然神色,眉间夹着厌烦,“你给我等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的语气冰冷,像蛇滑过人脚背,令人不寒而栗。
薛时依一点都不怕,甚至,她眸光比他更寒,“说的好像我就会放过你一样。”
“你也给我等好了。”
放狠话而已,谁不会,薛时依不耐地扯了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