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墨身上那转瞬即逝的杀意,如何能瞒过与他朝夕相对的周燃?
周燃回过头,果然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眸。
嬴子墨正死死盯着他,眸中水光潋滟,混杂着委屈与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随时准备噬人的幼兽。
“怎么了?”
周燃压下心惊,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佯装轻松地揶揄道,
“可是被张问父女情深,感动得快要落泪了?”
嬴子墨喉结滚动,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将眸中骇人的情绪尽数敛去,闷声应道:
“……嗯。”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看似缓和,实则暗流汹涌。
——他知他要逃。
——他知他已察觉。
这场心照不宣的博弈,在新年的钟声余韵里,正式拉开了帷幕。
周燃的行动很是迅,他着急回家。
新年刚过,一封以特殊密码写就的密信,便由他亲手系于信鸽腿上。
他立于窗前,目送那点白影消失在天际,心中默算着师叔收到信的时间。
然而次日退朝,他疾步回府,推开门,心便沉了下去。
信肯定被嬴子墨的人截下了。
嬴子墨正悠然坐在他的主位上,把玩着手中一个空了的细小信筒。
“陛下亲临臣府,不知有何要事?”
周燃语气不悦地问道。
“朕想你了啊!”
见周燃回来,他抬眸,笑容温柔得令人胆寒:
“你的回信,朕已替你收到了。
只是……”
他指尖一松,信筒滚落地面,“信鸽途中遭了鹰隼,朕的人,只救回了这个。”
周燃袖中的手猛然握紧,指甲深陷入掌心。
他强作镇定:“陛下亲临,就为告知臣此事?”
“朕说过了,”
嬴子墨起身,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朕想你了。”
他伸手,不容抗拒地揽住周燃的肩,声音贴着耳边响起:
“顺便问问,爱卿究竟有何要事,需用那般……鬼画符似的文字,与洛天师商议?”
周燃心中一惊,随即正色道:
“前夜臣仰观天象,见彗星扫月,五残、六贼、狱汉诸妖星毕聚,实为大凶之兆,故特飞书请教师叔。”
“当真如此?”
嬴子墨声音低沉,语气中满是怀疑与威压,他盯着周燃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朕很好奇,你在给洛天师的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
“陛下既已看过,又何必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