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平安夜,外面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大家都躲在温暖的家里享受团圆。
西尔维娅推开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
“叮铃——”
门上的铜铃出清脆的响声。一股混合着松木燃烧、肉桂香料和红酒芬芳的暖流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大厅很宽敞,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噼啪作响。
在大厅中央,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梯子上,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顶端挂上一颗金色的星星。
他穿着一件粗棒针的白色毛衣,下身是一条洗得白的牛仔裤,显得居家而随性。
那个曾经在那充满了血腥味的办公室里不可一世的黑帮教父,此刻看起来就像个最普通的、热爱生活的庄园主。
西尔维娅的脚步停住了。
这一刻,所有的思念、委屈、担忧,化作了决堤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谁啊?今天不营业,想买酒的话去镇口的……”
科瓦斯听到铃声,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
当他看到站在门口那个早已泪流满面的女人,以及她身边那个笑眯眯的老母亲时,手中的金色星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西尔维娅……妈……”
他愣在梯子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还没等他从梯子上下来,西尔维娅已经像一只归巢的乳燕,顾不得矜持,直接冲了过去。
“你这个混蛋!!”
她扑进那个刚下梯子的男人怀里,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那件粗糙却温暖的毛衣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味道——那是除了熟悉的葡萄酒味以外,夹杂着阳光下新鲜葡萄的香气。
“我知道你很忙……我知道我不该奢望……”科瓦斯回过神,双臂猛地收紧,将她几乎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只是试着寄了一封信……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还把妈也带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
西尔维娅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举起拳头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下,却又舍不得用力
“来了这边一年多了,就像死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只寄那么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差点以为你被这边的警察抓了,或者被仇家追杀了!”
“抱歉,抱歉……”科瓦斯任由她泄,脸上挂着憨厚而幸福的笑容,“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你的身份特殊,我怕联系多了反而成了你的破绽。我想着……等我把这里彻底安顿好,有资格站在你面前了,再去找你。”
两人紧紧相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这温暖的冬夜里交织共鸣。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苍老而戏谑的咳嗽声。
“咳咳……那个,小瓦啊,妈还在呢。这把老骨头还在门口吹风呢。”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分开。西尔维娅满脸通红地去扶老人,科瓦斯则大笑着把母亲抱进了最软的沙里。
……
安顿好母亲后,两人并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看来,我们的大梦想家这次的乌托邦实验,做得很成功啊。”
西尔维娅端着一杯热红酒,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葡萄园,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骄傲。
“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科瓦斯晃了晃酒杯,眼神平静而满足,“这本来是个快要荒废的贫困小镇。我用带来的资金买下了这片酒庄,带着这里的居民改良土壤,引进新的酿造技术。大家一起干活,一起分红。”
他指了指那瓶“黑藤”红酒“我不奢求当什么老大了,也不想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美好的友情一旦和过度的利益沾边就会变质,这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教训。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庄主,负责收购他们的葡萄,酿出好酒卖给懂酒的人。不压价,也不暴利。”
“没有毒品,没有火并,只有劳作和收获。”
西尔维娅侧过头,看着这个洗尽铅华的男人。岁月在他眼角留下了痕迹,却也磨平了他的戾气,沉淀出一种如大山般厚重的温柔。
“你可真是有原则呢,罗伯特·林恩先生。”她轻声唤着他的新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科瓦斯转过身,深深地注视着她,眼神逐渐变得炽热。
“既然我现在好好的活着,这里也安顿下来了……我们的第九个游戏,算是完成了吧?”
西尔维娅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你做到了。你没有消失,也没有死。”
“那么……”科瓦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这第十个游戏,既然是最后的游戏,可以由我来制定规则吗?”
西尔维娅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心跳开始加“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约定。你想提什么?是要我陪你环游世界?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科瓦斯忽然退后一步。
在那棵闪烁着彩灯的圣诞树下,在这个温暖如春的酒庄大厅里,当着不远处正笑眯眯看着他们的母亲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