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子被两个老伙计一左一右拽着坐回火堆旁,柳太傅搓了搓冻得僵的手,满脸堆笑凑上前:
“老常啊,你也知道,我和老张都是文弱书生,这才赶路两日,身子就熬不住了。”
说着悄悄瞥了眼常老爷子的神色,顿了顿才试探着开口:
“是这样,今日你给我喝的那瓶药水……”
常老爷子一听立马炸毛,拍着大腿道:
“啥?你还惦记上了?那可是我孙女千辛万苦弄来的宝贝,你当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想要就有?”
柳太傅连忙放低姿态,语气愈讨好:
“知道知道,我听老张说了,你寻回孙女了,真是好福气,
有这么能干厉害的孙女孝顺你。我和老张可没这好命。”
这话正说到常老爷子心坎里,旁人夸自家青青,他最是受用,立马扬着下巴自豪道:
“那是自然,我家青青,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紧接着,柳太傅和张大人一唱一和,对着常老爷子猛吹彩虹屁,
把他夸得飘乎乎的找不着北。他忽然想起晚饭时喝的水,
当时他就觉查出来喝下去后竟和那小瓶子里的水口感一致,
且同样效果显着。记起水囊里还剩不少,便让两个老兄弟回去拿容器来装。
他并非被好话冲昏了头,实在是忧心这两位挚友身子孱弱,熬不过流放路途的苦楚。
除了给柳太傅倒了一碗让他带回,
给张大人的那一份,更是盯着他当场喝完才放他走。
等人都走后,老爷子摸索起孙女给的睡袋,果然如青青所说,琢磨片刻便摸清了用法。
他找了块平整地面,垫上些干枯树叶,将睡袋铺开,依着叮嘱钻进去拉好拉链,
没多久暖意便裹满全身,心里美得不行,暗自嘀咕:
“这要是打仗时给士兵用上,又轻便好带,再也不用受冻挨寒,真是睡觉神器。”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老爷子沉沉睡去。
方雪娘把女儿铺在板车上的被褥取下,在火堆不远处铺好,
又将板车推到上风口挡风,夫妻俩也伴着夜色歇息了。
唯有常海毫无睡意,见父亲已经睡熟,便催着妻子早些歇息,
自己虽然躺着,却睁着眼睛,警惕留意着周遭动静。
虽说有官差分班守夜,可人心难测,他总怕有人暗中作祟下黑手。
其实他是多虑了。常老爷子能安心入眠,并非心大,也不是因为疲惫,
而是早已想透其中关节——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虾米,
若有人在路上想歪招,无非是想借他们做法子对付萧策。
今日那官差的反常举动,已然印证了这一点。
况且眼下尚未走出京城范围,新帝即便再急切,
也绝不会刚昭告天下以示仁慈宽宥兄弟,
转头就让人在京城近郊围杀流放之人,这无疑是自扇耳光。
正是想通了这层,老爷子才敢放心安睡,他要养足精神,
深知真正的艰险,要等走出京城地界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