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差实在太大,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在她身上。郭安心中暗叹,林夏这棵铁树,要么不开花,一开就摘下了一朵真正的、变幻莫测的“解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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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背对着门口的男子——姜北,也闻声转过身来。他年纪与林夏相仿,穿着质感上乘的休闲西装,没有系领带,气质沉稳干练,眼神锐利却不失温度。看到林夏的瞬间,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毫无保留的、极其真挚灿烂的笑容,大步上前,伸出双臂。
“林夏!”声音洪亮,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林夏也松开南风的手,上前一步,两个男人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互相拍了拍后背。那是男人之间无需多言的、坚实的友情。
松开拥抱,姜北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林夏身旁的南风。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的好奇与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对林夏信任而产生的善意与尊重。他脸上笑容未减,向前半步,礼貌而郑重地伸出手:“这位一定就是南风了。久仰大名,我是姜北,林夏的大学室友,现在算是半个‘损友’。”
他的姿态磊落,目光清正,等待着南风的回应。
南风一直安静地站在林夏身侧半步的位置,唇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浅淡而得体的微笑。她没有因郭安玩味的打量而有丝毫局促,也没有因姜北的正式问候而显得生疏。见姜北伸手,她从容地向前微微颔,然后伸出自己的手,与姜北轻轻一握便松开,动作优雅自然。
“姜先生,你好。林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她的声音清柔,语气不卑不亢,既表达了礼貌,也点明了自己与林夏的亲密关系,分寸拿捏得极好。她说话时,目光平静地迎上姜北审视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那眼神里的清澈与坦然,反而让姜北心中先赞了一声。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郭安这时才笑嘻嘻地凑上前,打断了这略显正式的初见场面。他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玩世不恭的姿态,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在南风身上转了一圈,语气夸张却并不惹人讨厌,“南风小姐姐,你这每次出场都跟大变活人似的,上次是冷艳女总裁,今天秒变民国画报美人儿!给我们林夏哥哥留条活路行不行?他本来就够‘呆’的了。”
他这话虽带着调侃,却巧妙化解了刚才那一丝正式感,也让气氛瞬间轻松下来。南风听了,并不恼,只是眼波微转,看向郭安,唇角笑意深了一点点,带着几分了然和一丝极淡的调侃回应:“郭少过奖了。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倒是郭少,风采依旧。”她四两拨千斤,既接了话头,又轻轻挡了回去,态度落落大方,既不热络也不冷淡,恰到好处。
林夏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与骄傲。他知道,他的南风,无论何种场合,何种装扮,内核始终是那个冷静、聪慧、从不失态的女子。此刻,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身影仿佛自带光华,无需多言,已然成为这暮色水畔最动人的风景,也稳稳接住了来自他至交好友的所有目光与试探。她的落落大方,并非刻意表现的礼节,而是源于内心深处的自信与从容,如静水深流,自有力量。
四人被侍者引至一处临水的半开放式包厢。竹帘半卷,窗外是夜色中泛着微光的溪流与对岸朦胧的竹林,室内灯光柔和,环境果然清雅静谧。座位是传统的八仙桌,林夏很自然地替南风拉开靠窗的椅子,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左手边。姜北坐在林夏对面,郭安则挨着南风右手边坐下,依旧是一副懒散姿态,但目光在南风身上停留时,多了几分认真。
姜北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并未推让,显然对这里很熟。他点菜利落,不炫技也不含糊,报出的几道菜名都颇有讲究:“景颇鬼鸡要地道,柠檬汁现挤;腾冲大救驾,饵片要薄而韧,炒的镬气要足;棕包炒肉,棕包选嫩芯;再来一份石斛炖乳鸽,清润些。哦,对了,”他抬头看向南风,笑容得体,“南风有什么忌口或偏好吗?”
南风微微摇头,温声道:“姜先生点的听起来就很好,我都可以。”她语气平和,既表达了尊重,也展现了随和。
等待上菜的间隙,郭安率先活跃气氛,拿了茶壶给大家斟茶,手法不算娴熟,但态度随意自然。“我说姜北,你这次跑来,真是谈项目?该不会是打着项目的幌子,专程来看我们林夏的铁树怎么开花的吧?”他挑眉,语气戏谑。
姜北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叶,笑着瞥了林夏一眼:“项目当然是真的。不过,‘考察’一下我们林大才子万年不变的单身记录是如何被终结的,也算重要议程之一。”他说话时目光带着调侃,但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兄弟间的打趣和关心。
林夏握着南风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轻轻划了划,面对好友的调侃,他显得很坦然,甚至有点甘之如饴的意味。“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他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说完,侧头看向南风,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南风感受到他的目光,唇角微弯,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姿态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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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品陆续上桌。景颇鬼鸡率先送来,鸡肉撕成细丝,拌以丰富的香柳、缅芫荽、小米辣和新鲜柠檬汁,盛在碧绿的芭蕉叶上,色彩对比强烈,酸辣香气扑鼻。
姜北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尝看,这家鬼鸡的酸辣层次做得不错。”
南风拿起公筷,为自己和林夏各夹了一些。她品尝时细嚼慢咽,然后放下筷子,用餐巾轻拭嘴角,才开口道:“柠檬的酸很鲜活,带着果皮的清香,不是单纯的醋味。香柳和芫荽的比例也恰到好处,既提味,又不会掩盖鸡肉本身的鲜甜。辣度对于一般人可能稍显刺激,但正是这份刺激,才把景颇菜的热情完全释放出来了。”她的评价从调料搭配到风味层次,清晰具体,显然不是泛泛而谈,而是真正懂得欣赏食物本身的特质。
姜北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和赞赏。他原以为南风或许是那种需要小心呵护的娇花,或是才华横溢却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女性,没想到她对食物也有如此细致精准的品鉴力。这让他对林夏的这位“意外”,评价又高了一层。
“行家啊,”姜北笑道,语气多了几分真诚的亲近,“很多外地朋友吃这道菜,只觉得酸辣刺激,能像你这样吃出层次和讲究的不多。”
林夏与有荣焉,又给南风夹了一筷子:“她很敏锐,对美的东西,无论是食物、建筑,还是文字,都有种天生的感知力。”
接着是腾冲大救驾,炒得油润喷香的饵块,搭配鸡蛋、番茄、白菜和肉末,热气腾腾。
南风尝过后,轻声点评:“饵片切得匀薄,边缘微焦,中心软糯,火候掌握得很好。这道菜胜在镬气和家常味的融合,油用得足却不腻,番茄的微酸很提神,是道让人想起‘家’的菜。”她说话不疾不徐,声音清润,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悦耳。
姜北点头,看向林夏:“你这真是捡到宝了。不仅看着赏心悦目,聊起来也有意思。”这话已是极高的认可。
林夏只是笑,握着南风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是一种无声的亲昵与宣告。
郭安则更关注吃,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啧啧称奇:“南风姐,你这也太会说了。我吃就觉得好吃,让你一说,感觉这盘菜都跟着贵了三分。”
席间气氛融洽。姜北主导着话题,偶尔聊聊近况、行业动态,也会巧妙地引向南风,问她一些关于工作、兴趣的问题,分寸把握得极好,既表达了关心,又不至于探人隐私。南风回答时,态度始终从容,言简意赅却言之有物,展现出的见识和谈吐,让姜北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他甚至和林夏交换了几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兄弟,我懂了,这姑娘确实不一般。
林夏话不多,但每次开口,要么是体贴地为南风布菜、添茶,要么是在南风说话时,用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偶尔补充一两句,默契十足。他的沉稳内敛与对南风无微不至的照顾,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姜北和郭安更加确信,这位兄弟是彻底“栽了”,且栽得心甘情愿、心满意足。
郭安则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活跃气氛的角色,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偶尔调侃林夏两句,也会把话题引到轻松的方向,防止聊天过于正式或陷入某些敏感区域。他的痞气下,是敏锐的观察力和体贴的社交智慧。
南风始终是席间最宁静的那抹月色。她不多话,但每次开口都令人印象深刻;她接受照顾,也自然地为林夏添汤;她聆听时眼神专注,微笑时含蓄得体。她无需刻意表现什么,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教养、聪慧、沉静以及与林夏之间流动的、不容忽视的深情与默契,已足够说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