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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野杜鹃(第1页)

夜色笼罩着沙溪古镇边缘那处静谧的高端民宿院落。徐砚舟坐在书案前,刚刚结束一个越洋视频会议,屏幕上还残留着瑞士那边策展助理来的最新布展概念图。他端起手边微凉的茶,目光落在窗外精心营造的枯山水景致上,心思却飘向了不远处那座隐于竹林的农家小院,以及那个总是让他计算落空的身影——南风。

他算准了时间,期待着她面对国际展览邀约时应有的反应:激动、忐忑、依赖他的指引。他规划好了每一步,准备将她优雅地引向自己设定的轨道。这不仅仅关乎一个展览,更关乎一种无形的“绑定”。

然而,南风的回复邮件,却像一道冷静而柔韧的屏障,将他精心铺设的阶梯轻轻推开。礼貌、感激,但理由清晰坚定:尊重杨老、优先现有承诺、自我认知清醒。没有犹豫,没有拉扯,甚至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引导的空间。

最初的瞬间,徐砚舟确实感到了意外。但意外过后,涌上心头的,并非挫败,而是一种更为奇异的、近乎悸动的情绪。他缓缓向后靠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案几上轻叩。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南风的关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质。

最初,她确实像一件值得收藏的“艺术品”,或一个极具潜力的“文化项目”。她的才情、灵性、那种清冷与温暖交织的独特气质,符合他一贯的审美与价值判断。接近她、引导她、甚至“收藏”她的过程和成果,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充满智性乐趣的游戏。他如同一位高明的鉴赏家与布局者,冷静地评估、从容地落子。

然而,一次次接触下来,她的与众不同,开始穿透他冷静鉴赏的外壳。她面对古老智慧时眼中纯粹的光芒,她提问时那种兼具犀利与温暖的穿透力,她在山林院落里专注记录时散的沉静力量,甚至她提到林夏时自然流露的依赖与信任……这些鲜活的细节,不再是平面报告上的优点罗列,而是具有温度和气味的真实存在。

尤其是这一次,面对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心潮澎湃、甚至改变人生轨迹的诱惑,她展现出的清醒定力与价值坚守,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徐砚舟习惯性深藏内心的某个角落。她并非不识货,也并非没有野心,而是她内心有一套更坚实、更温暖的坐标。这套坐标,源于她对土地与人情的深切热爱,源于那个叫林夏的男人给予她的、无可替代的安全感与归属感。

这种“有所守”、“有所执”的特质,让南风从一个完美的“收藏品”概念,骤然变成了一个立体的、复杂的、甚至让他感到些许自愧不如的“人”。他开始在她身上看到一种自己或许早已遗失或从未拥有过的“完整性”——才华与心性的统一,理想与情感的融合,个人追求与根系归属的和谐。

动了一点真心。

这个念头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现在徐砚舟意识的海面。他微微一怔,随即感到一丝陌生的、近乎狼狈的悸动。真心?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需要审慎对待、甚至有些危险的字眼。他的世界由理性、价值、规划和掌控构成,“真心”往往意味着不可控的变量和潜在的软肋。

可此刻,他无法否认,南风的这次回绝,没有让他不悦,反而让他心底某个坚硬的部分,被轻轻地、却又清晰地触动了一下。那感觉,像是常年鉴赏冰冷珠宝的人,指尖忽然触到了一块带着阳光温度的暖玉。他欣赏她的才华,但此刻,他现自己开始真正“在意”她这个人——在意她的选择,在意她的快乐,在意她是否会被自己递出的“机会”所困扰,甚至……在意她与林夏之间那种他无法介入的、深厚的联结。

这种“在意”,越了最初的猎奇与收藏欲,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复杂的温度。它让南风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鲜明,也更加……棘手。

他不再是那个绝对然的布局者了。棋局之中,似乎有一颗棋子,不知不觉间牵动了他作为“棋手”本身的一缕心绪。

徐砚舟沉默地坐了许久,直到杯中茶彻底凉透。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惯常的疏淡面具卸下后,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疲惫的思索神情。

他重新戴上眼镜时,眼神已恢复了大部分清明,但深处那抹被挑起的、复杂的兴趣,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难以平息。

游戏的难度升级了。目标不再是简单地“引导”或“纳入体系”,而是要面对一个拥有强大内心世界和情感支撑的独立个体,甚至……要面对自己那点突如其来、不受控制的“在意”。

他关掉邮箱,拿起手机。原先打算出的、调整策略的指令,在指尖停顿了片刻。最终,他删去了那些过于功利的措辞,重新输入,语气更为审慎:“深入调研沙溪及周边区域社区内生文化项目的现状与真实需求,特别是与在地生计、生态智慧传承相关的部分,评估其可持续性与外部支持的可能切入点,形成一份侧重文化尊重与社区主体性的分析报告。同时,留意林夏养殖场扩建中可能存在的、非资金层面的实际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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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依旧清晰,目标依旧明确,但出点似乎微妙地不同了。少了几分居高临下的“介入”意味,多了几分“了解”与“寻找共鸣点”的耐心。

也许,通往她世界的路,并非只有搭建华丽的阶梯这一条。或许,理解并尊重她所扎根的土壤,才是更接近那缕清风的方式?即便,那意味着要正视她与另一个男人共同培育的、他无法拥有的那片茂密森林。

徐砚舟走到窗前,望着沙溪村落方向稀疏却温暖的灯火。那里的某一盏灯下,南风正安然待在属于她的港湾里。而这里的夜色中,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子的“拒绝”,开始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内心,以及那条突然变得蜿蜒而陌生的前路。

动了一点真心,或许,便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纯粹地只做棋手了。

秋意渐深,山间的晨雾带着砭骨的寒意。沙溪的日子依旧按着它朴素的节奏前行,但一些变化,如同深秋叶片上悄然凝结的霜华,细微却清晰。

徐砚舟调整了他的“观察”方式。他不再仅仅通过邮件提供学术支持,或等待在杨老院落里“偶遇”。他开始更频繁地、也更低调地出现在沙溪村落的公共空间里。有时是在村口那棵大青树下,听德旺阿公和几个老人闲话桑麻;有时是在高风的民宿,与高风讨论一些运营细节,顺便“不经意”地了解村里近期的大小事宜;甚至有一次,他出现在林夏养殖场外围的那片草坡上,远远地看着工人们劳作,身影在萧瑟的秋景中显得有些孤峭,却并未上前打扰。

他不再急于抛出任何新的、具有冲击性的“机会”。相反,他开始以一种更耐心、更平实的姿态,试图理解这片土地日常的呼吸与脉搏。他依然会与南风保持邮件联系,但内容不再局限于学术讨论,有时会分享一张他在村中某处拍到的、光线奇妙的古建筑细节照片,附上一句简短的感想;或者,在得知南风某个走访计划后,来一条提醒,告知某条小路近日因雨水可能有塌方风险,建议绕行。这些联系,体贴而克制,悄无声息地增加着他存在的“日常感”。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南风背着帆布包,独自沿着青石板路向村尾那座几近荒废的宗祠走去。她听说那里的木雕月梁有罕见的“犀牛望月”纹样,想去描摹下来。

祠堂比想象中更幽深,年久失修,空气中浮动着陈年木料与尘埃混合的气息。天井里光线昏暗,她仰头仔细辨识梁上的纹路,脚下不甚平整的石板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

“当心。”

一个沉稳的声线自身后传来,并不突兀,仿佛早已静立多时。

南风回头,看见徐砚舟站在祠堂门槛投下的那道明暗分界线上。他今日穿着质地柔软的亚麻色衬衫,与这古朴空间奇异地融洽。他手中拿着一支笔形手电,光线柔和。

“徐先生?”南风有些意外,随即颔致意,“您也在这里。”

“听说这座祠堂的构造很特别,顺路来看看。”徐砚舟步入天井,目光并未急切地落在她身上,而是先环视了一圈斑驳的墙面与高耸的屋架,仿佛真是为建筑而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邮件里提到你对民居木雕有兴趣,这里确实是个宝库。”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姿态也从容自然。

“是的,”南风指了指头顶,“尤其是那组月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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