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舟见他唤自己,便抬眸朝着他望去,嘴角多了几分笑意,眼中却是平静无波。
榻上的人,虽是一袭白色的里衣,面色有几分惨白,但古铜色的肌肤,被北境改变了脸庞,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精气神。
陆文舟的视线下移,顺着眼望过去,虽是盖着被褥,但仍能感觉到榻上人健硕的身体。
他缓步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离床榻一尺的距离,这才冲着般卧在榻上的人,行了一礼:
“陆某见过周主帅。”
“周主帅?”
榻上人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低低地低喃了一声,面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陆军师,不必如此叫我,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伤病的士兵而已。”
他不是杨威那个傻子,之前也和陆文远接触过,自然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也就是在战役中,不慎腹背受敌,这才受伤,被杨威借机夺取了兵权,否则,又何须如此。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笑容未变,反而眸中多了几分笑意。
“周主帅不必妄自菲薄,您是陛下亲封的主帅,自然当得我一声主帅,更何况此刻的处境不过是一时的,您定会重掌兵权。”
“哈哈哈哈!”
榻上的人突然大笑,胸腔剧烈的颤动,粗狂的笑声在殿内回响,不似杨威笑声中的令人恶心的粘腻,是豪爽大气,带着丝丝缕缕的舒坦。
“陆军师,不是杨将军的人吗?如何今日倒是到我营帐中了?”
“莫不是替杨将军来瞧瞧,我这个废人如何苟延残喘的?”
他的话平静,毫无起伏,和刚刚爽朗的样子截然相反。
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探究,陆文舟的眼眸微闪,顺势做到了床上,缓声道:“主帅,觉得我前来为何?”
“本将不知,也不想知。”
对上他冷淡,却坚定的眸子,陆文舟并没有退缩,脸上的笑意反而越深了几分。
“不知道周主帅是否知晓京中的情况,亦或者说是否知道将军府……”
陆文舟恰到好处地停住,嘴角带着些许的坏笑,眼眸深邃,定定的望着他,在等着他反应的片刻,还伸手将他的被褥给攥紧了些。
他垂眸就见着陆文舟修长的手攥了下被角,虎口带着些薄茧,眉头微蹙,眼眸沉了几分。
“你不是陆文远,你是谁?”
陆文舟闻言,轻笑了声,“不愧是将军府独子,比起杨威那个蠢货来说,你确实精明多了。”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
听着陆文舟的话,周主帅莫名地觉得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反而更像是有什么事相求,话虽带笑,但眼中却带着些警惕。
“自然是在夸主帅,作为我的诚意,我向您正式介绍一下,我陆文舟。”
陆文舟收起眼中玩味的笑意,正色地朝他介绍道。
“陆文舟?你和陆文远是什么关系?”
他闻言,蹙眉,随即又道:“你是陆家人?为何如此?”
“不,将军说笑,我不是陆家人。”
周主帅十五岁便随军到了北境,自此从未归家,对京中的事情了解不多,仅限于家书中的只言片语。
只知道几年前京城陆家被柳家陷害,而后流放,不知所踪。
可此刻,想来是洛烨从中挽救一二,换取了些忠心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