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沙摇摇头,好整以暇地倚着靠墙的柜子,“他们才不会派自己人来这种地方,最后这个?任务只会落到屠龙派的御法者身上——准确地说,落回到我身上。”“是么。”赫兰干巴巴地回应。沙沙“狩猎”的原来是牧民?的羊。阿弥沙要?抓的偷羊贼就是他们的宝宝。他低垂眼眸艰难地思忖着,要?是现在就出去把龙崽给逮回来,抱到阿弥沙面前坦白认罪,会不会能得到宽恕呢?“阿弥沙,抓到偷羊贼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能活捉就交给牧民?,不小心?弄死就烧掉。”阿弥沙转而坐在矮凳上,打?开一旁的粗木箱,从里面取出几副篆刻了符文的金属镣铐,在他面前晃了晃,“当然,其实牧民?也是直接把它们弄死。”赫兰眼睫微颤,试探道:“不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我是说,如果雪魇能够以某种方式弥补牧民?的损失……”“那只会后患无穷。”御法者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雪魇这种生物?,狡猾,贪婪,记仇。”“恶劣程度仅次于龙族。”“……”沙沙,自求多福。今天早餐是粗糙的燕麦粥,赫兰心?事重重,没能吃几口,他坐在桌边看着阿弥沙去换了套衣服。或许因为兽皮斗篷昨晚丢在雪山上,所以对方穿上了星律教廷的御法者制服。赫兰盯了片刻,起身走过去,在阿弥沙系腰带时上手摸了摸,果然在腰侧看?到一行熟悉且潦草的金色符文。他清楚记得,当初在去往霜歌王庭寻找努卡罗维前,龙仆也曾在他的龙晶斗篷上绣过这样的符文,能够在寒冷的北地里御寒保暖。此时此刻,莫名其妙被摸了把腰的御法者瞅着他,“有事?”“没什么。”赫兰回过神,转而从挂着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递过去,“别忘了这个?。”“咩——”曾经梦里的场景一一临现,他却没有丝毫的激动,甚至不如在梦中那般平和从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已经能想?象到。六只伪装成山羊模样的雪傀儡从地上站起身,缓慢活动着僵硬的肢体,在雪地上从容踱步。“万事俱备,”阿弥沙起身拍掉衣服沾上的雪尘,笑?着望向他,“只待偷羊贼自投罗网。”银龙主?君故作镇定地笑?笑?,“好。”好不了了。他头疼地想?,雪傀儡羊那此起彼伏的咩咩声?,对小龙来说简直是世上最美?妙的餐铃。虽然、昨天夜里自己曾数次告诫过沙沙,绝对不能出现在醒着的阿弥沙面前,但可没跟她?说不能抓羊。此刻御法者像鸟一样栖在树梢上,一动不动,目如鹰隼地俯视下?方,将一切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刚才趁阿弥沙捏雪傀儡的时候,他也抓了把雪,捏出一只长尾山雀,现在那小家伙应该快找到在外边撒欢的龙崽了。希望沙沙能听话……思忖间,一个?黑影遽然自他眼前掠过,绕着他盘旋两圈后落在不远处的冷杉树上。是那只矛隼。赫兰眼瞳微缩,猛禽那铁钩般的利爪攫住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白鸟,并且还在用力收紧着,眨眼间他捏出来的长尾山雀就碎成一滩雪,唰啦地散落殆尽。完了。“银龙主?君。”树上的御法者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赫兰转过身,见对方似笑?非笑?地问:“雪魇是你的龙仆吗?”他尽力扯出一个?从容的笑?,神情困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它们有关系?”“你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阿弥沙说着,脸色逐渐冰冷下?来,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仿佛要?用目光钉穿什么,“每次都刚好在那个?偷羊贼现身的时候,我很难不怀疑。”“什么?”银龙主?君眼睫颤了颤,不解道:“你说这些天?我一直在附近找你啊。”“你可不只是在找我,”阿弥沙冷哼一声?,“还会时不时靠近牧民?的住所,每次你出现在草场附近,他们的羊就会被偷,你怎么解释?”哦……那是因为去找沙沙。赫兰说不出话来了。偷羊贼不是他的龙仆,而是他的龙崽,说出来可就更难逃脱干系了。沙沙来到这里后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好,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御风,鹰崖城风吟者家族的血脉开始在她?身上苏醒。他还以为小家伙连狩猎野物?都不在话下?了,而心?虚的龙崽每次离开都不让他跟着,他也没多想?,孰料竟然是光顾牧民?的草场去了。可是,阿弥沙分?明一直监视着自己,怎么会不知?道沙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