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祀这日,开始下起了蒙蒙小雨,似乎为裴家这场祭祀增添了几分寒凉,不过也减少了点儿麻烦,因为下雨的缘故,院中无处落脚,在裴家老宅祠堂上香祭拜后,宗族亲戚中年迈的和年幼的用过茶点后就先乘马车离开了,只留下各家年轻力壮的男子,打着油纸伞去裴家祖坟祭拜。
当宝生忙着帮厨房准备饭菜时,宁州府衙的县令带着两个随从到了。
宝生赶忙迎接县令入座上茶,又要去通知裴文筠,“知县老爷,我家少爷去祖坟祭拜了,我这就过去找少爷回来。”
但被县令拦下,“不必,本官来也是为了祭拜,只是未来得及赶上,那就等你家少爷回来我再去祠堂祭拜,我在此等候即可,你该忙就去忙,别耽误了。”
宝生赶忙拜谢,随后就退出来,他匆忙跑着正撞上梨溶月,“哎吆,姑娘啊,你今日出来了?”
宝生说话不长心,但是梨溶月也听不出话外意思,只问,“今日不是家中会来人吗?怎么这样安静?”
“下雨总归是不方便的,年长年幼的拜过祠堂都离开了,只留各房年轻男力去上坟了。”
“那家里都没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匆忙?”
“这不是刚刚又来了个尊客嚒,咱们宁州知县老爷来祭拜了。”宝生小了点儿声音,“我现在去找公子,让他们早点回来。”
“啊?清明节还能串门到别人家祭拜啊?”梨溶月确实不知这是大虞再平常不过的习俗了。
但是宝生没时间和她解释,便道:“今日忙,姑娘自己照顾自己,厨房正做饭,饿了先让厨娘给你备膳食,这也是公子交代的。”
“哦,你快去吧,我转转。”梨溶月听到宝生说的话,尽管面上平静,可是心中还是温暖的,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裴文筠也能想到她的饮食,看来“贵客”无疑了,这一点,也多少抚慰了她之前被冷眼的委屈。
天还下着蒙蒙小雨,她没有去厨房,只沿着长廊走走停停,后来坐在亭中,静看阴雨庭院,别有一番风景,可惜古代诗歌学的不多,背不出来几诗,要不然,此情此景,也能随便来几应景的诗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见门口有马嘶鸣,裴文筠一众人回来了。
梨溶月知道裴文筠忙,便站起来打算回后院,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身后跟着两名随从的中年男子,这个陌生人恐怕就是宝生说的宁州知县老爷,那人面宽唇厚,唇下黑色胡须布满下巴,正好奇的盯着她,梨溶月不知道怎么打招呼,要不要跪下拜见,正当她犹豫时,听到身后裴文筠的声音。
“不知知县大人光临,文筠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裴文筠适时的站到了梨溶月身前,他高大的身形正好挡住了知县的视线,梨溶月站在裴文筠的身后未敢动,看见裴文筠将知县带进了前厅内,她才快的跑向后院。
今日匆匆一瞥,只看见裴文筠修长的背影,这些天他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气,没人开解,倒是验证了时间确实是抚慰人心的良药,何必如此情绪波折呢?梨溶月觉得甚是可笑。
天色黑沉沉的,梨溶月准备睡觉了,意外的人突然造访了。
“你怎么来了?”梨溶月多日不见他,一看见他的眼睛,那双她感叹过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时,她就先开口了。
裴文筠没有回话,只是快步走到她跟前,猛然将她拥入怀中,梨溶月觉得这种亲密的举动太突然了,他们应该是吵架的冷战期还没结束,应该要先结束结束打开心扉才对。
她挣脱不掉他,还闻到了一些酒味,就仰头问他,“不是说丁忧不可饮酒吗?你们喝酒了?”
“这是清酒,算不得酒,可以喝的。”裴文筠口齿清晰。
“狡辩,都喝醉了,还算不得酒。”梨溶月还想挣扎,却被他抱的更紧了。
她不满的仰头瞪着他,正要开口骂,却突然被他吻住,他占了身高的优势,又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被迫仰头迎接他的吻,他口中的酒味全部传入她的口腔里,一股清甜的酒香味熏得的晕乎乎的,正当她觉得快要缺氧死掉了了,裴文筠才放开她的唇,梨溶月如得新生,狠狠的呼吸着空气,缓过劲来,才有力气开口骂裴文筠,可是始作俑者却对着她笑嘻嘻的,“是不是清酒?香甜的那种,孩子都能喝几口也没事的那种。”
“靠!你还不如孩子,醉成这样,到我这来干什么?”梨溶月挣脱开,后退几步瞪着他。
“溶月,我今日看见你了,就满心的想着你的样子,想来看看你。”裴文筠说着又走向梨溶月,步履踉跄,仿佛随时摔倒砸在梨溶月身上,吓得梨溶月后退几步。
“那县令真是混不吝的,居然觊觎你,从我这打听你,真是可恶!”裴文筠生气的一拳砸在梨溶月身后的床杆上,梨溶月这才现,她被迫后退到了床边,她动手向前推裴文筠,奈何一点都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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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被裴文筠捏住了手,“溶月,这里不比安州,讲究的事情太多了,怕有人说嘴,对你不利,所以我不得不顾及那些风俗规矩,让你住在后院,让你深居简出,并非冷待你,而是要等三年,不给你藏好,恐生是非。”
“难道不是害怕安州那些坏人吗?”梨溶月以为这些安排是从安全考虑,原来并非完全是。
而裴文筠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但是我的心里全是你,你以后出门带上遮面,我怕有些坏心眼的人抢走你。”
“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哎呀,裴文筠,你放手,你你捏痛我了,你在这样我,我可要打你了啊!我管你喝没喝醉!”梨溶月气恼被一个醉鬼钳制住。
裴文筠看见梨溶月气急败坏的模样,竟然笑了起来,他好看的眉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迷离,“溶月,我真怕失去你,我…”
梨溶月忍无可忍,一记手刀狠狠的劈到他脖颈处,裴文筠重重的跌倒在她身上,把她压的跌倒在床上,幸好床上铺好了被子,没有摔痛她,她费力的把裴文筠从她身上移开,累的直喘气,担心他趴着睡会挡住口鼻,她又把裴文筠翻个身。
她穿上刚脱下的外衣,出门去找宝生。
大晚上的,宝生看见梨溶月就已经很惊讶了,再听见她说的话,更是吓得大惊失色。
“呀?你把公子打晕了?”
“谁让他半夜不睡觉,跑去骚扰我,不打他打谁?”
“啊?公子轻薄你了?”宝生似乎是痛心疾,“我就说,他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不应该把你带在身边,迟早出事!”
梨溶月噘着嘴,“那你快去把他弄走!”
宝生小跑着去后院,梨溶月跟着小跑着过去。
他进门就看见裴文筠修长的身体仰躺在梨溶月的床上,他皱着眉头,拍了下脑门,“你帮我把他扶到我身上来。”
梨溶月帮忙给裴文筠扶到宝生后背上,宝生把他背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出去,临出门又回头,“姑娘,你明日可千万别对公子提起此事。”
梨溶月还没反应过来,宝生急着说:“你要是说了他就没脸见我了。”
“啊?他还会想不开啊?”
“他会把我撵走!到时候没人管家!”宝生哀叹。
梨溶月惊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裴文筠这无赖的一面了。
第二日,梨溶月开始出门去前院花厅吃饭,宝生见到梨溶月,是见怪不怪,啥也不问。厨娘看见梨溶月出来吃饭可高兴了,“梨姑娘,想吃什么只管吩咐,不会做的我都想办法学来做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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