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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赏花不及捞鱼乐5（第1页）

梨溶月脸颊微热，往后缩了缩，却又把油纸包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多吃点，下午你捞的鱼最多，该多补补。”说着就靠在车厢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笑，“今天真有意思，比在城里听戏好玩多了，下次咱们还去那个庄子好不好？”

“好。”裴文筠应得干脆，目光落在她沾了泥点的裤脚——回程时匆忙上车，两人都没来得及换衣袍，她的浅青色裙角还沾着塘底的黑泥，却半点不显狼狈，反倒像缀了些野趣的印记。他想起她在塘里追着鱼跑的模样，想起她蹲在岸边放小鱼苗时认真的侧脸，忍不住轻声说：“下次带你去上游的河湾，那里能摸到大螃蟹，还有芦苇丛里的野鸭蛋。”

梨溶月眼睛一亮，直起身凑到他身边：“真的？那我们得早点去，我还想编个芦苇筐装鸭蛋！”车厢本就不大，她一靠近，裴文筠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混着白天塘水的清润，比任何熏香都好闻。他抬手拢了拢她耳边的碎，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又顺势将她散落在肩头的披风拉了拉，裹紧了些：“夜里风凉，别着凉了。”

梨溶月乖乖应了声，却没再坐回去，就靠着他的胳膊，慢慢吃起了炸虾。马车轱辘碾过石板路，出轻微的“咯吱”声，车厢里静下来，只有两人偶尔交换的细碎话语，和窗外星光落在车帘上的细碎光影。她吃着吃着，眼皮渐渐沉了下来，头不自觉地往裴文筠肩上靠，呼吸也变得轻缓。

裴文筠感觉到肩头一沉，侧头看时，梨溶月已经闭着眼睡熟了，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手里还攥着半只没吃完的炸虾。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她手里的虾拿出来，又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再慢慢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车厢里的小灯渐渐暗了些，裴文筠就着星光，看着怀里人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白天塘底的软泥、众人的笑声、炸虾的香气，还有此刻肩头的温热，都像揉进了这夜色里，成了比星光更暖的东西。他想起从前总觉得独处最自在，可如今身边多了个人，听她叽叽喳喳说闲话，看她笑得没心没肺，倒觉得这烟火气，比书房里的笔墨香更让人安心。

马车驶进裴家大门时，梨溶月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揉着眼睛问：“到了吗？”声音软乎乎的，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裴文筠点点头，先下车，再回身伸手扶她：“慢点，当心脚下。”

梨溶月抓着他的手跳下车，抬头看见裴家院子里挂着的灯笼，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他笑：“明天让厨房做泥鳅钻豆腐，今天捞的鱼正好派上用场。”

裴文筠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握紧了她的手，往院子里走：“好，都听你的。”夜色里，两人相握的手，还带着白天捞鱼时残留的暖意，一路走进满是灯火的院子里，把星光和晚风，都留在了身后的马车上。

第二日中午，裴家正厅的餐桌上早已摆得满满当当，氤氲的热气裹着鱼肉的鲜香，从雕花窗棂飘出去，引得路过的仆役都忍不住多嗅两口。梨溶月刚踏进厅门，目光就被桌上的菜式勾住——奶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浮着翠绿葱花，红烧草鱼裹着亮红的酱汁，清蒸鲈鱼卧在青瓷盘里，鱼眼清亮，还撒了层薄薄的姜丝，全是昨日从塘里捞来的新鲜货。

她正笑着走向座位，视线忽然落在桌角那盘小巧的菜式上——巴掌长的秋刀鱼被煎得通体金黄，鱼皮泛着油亮的光泽，边缘微微卷起，表面撒了层细碎的海盐和黑胡椒，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焦香，正是她半年前与裴文筠随口提过的家乡菜。

“这是……香煎秋刀鱼？”梨溶月的脚步顿住，声音里满是惊讶，她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裴文筠，眼底写满不敢置信，“我就春天时随口跟你提过一次，你居然还记得？”

裴文筠走到她身边，顺手替她拉开椅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梢，语气带着笑意：“从春天到秋天，还来得及吧？”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秋刀鱼放在她碟子里，“王妈特意按你说的做法，没放太多调料，只撒了海盐，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梨溶月捏着筷子，轻轻拨开鱼皮，雪白的鱼肉露出来，还带着温热的香气。她咬下一小块，鱼肉细嫩得几乎要在舌尖化开，海盐的咸鲜正好衬出秋刀鱼本身的清甜，没有一丝腥味，和她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裴文筠，眼眶微微泛红：“那时候我就随口一说，还以为你没在意……”

“怎么会不在意。”裴文筠打断她的话，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鱼籽，动作自然又温柔。

这时王妈又送了一道菜进来，看见两人温情脉脉，忍不住笑道:“姑娘，那道香煎秋刀鱼，公子特意交代的，你看是否可口？”

“多谢王妈，很好吃。”

梨溶月把自己碟子里的秋刀鱼夹了一半给裴文筠，又盛了一碗鲫鱼豆腐汤推过去：“你也多喝点汤，昨天你捞鱼累了一天，补补身子。”裴文筠没推辞，喝着汤，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她吃秋刀鱼时满足的模样，连眉梢都带着笑意。

“好啊。”裴文筠应得爽快，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又夹起一块清蒸鲈鱼，仔细挑去鱼刺，递到梨溶月嘴边，“尝尝这个，厨子说蒸的时候用了荷叶，有股清香味。”

梨溶月张口接住，鱼肉里果然带着淡淡的荷叶香，鲜得让人眯起眼睛。她看着裴文筠认真挑鱼刺的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她忍不住感叹，自己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呢？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落在桌上佳肴上，鱼鲜冒着热气，秋刀鱼的焦香混着鱼汤的鲜美，梨溶月抬头看向裴文筠，正好撞进他眼底的温柔，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说什么，就知道这份藏在烟火气里的情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升温，浓得化不开，昨日因赏菊宴滞留的郁闷早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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