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太子妃坐在万贵妃下,太子身着青色常服,神色沉稳;太子妃则穿着浅紫褙子,偶尔与太子低声交谈。
朝中重臣按品级分列两侧,枢密使梁文焕穿着深紫官袍,端着茶盏静静品茶,目光偶尔落在工部尚书万德邦身上,参知政事苏煜青坐在梁文焕身旁,他是太后娘家人,状元出身,曾在太后授意下帮过裴文筠一次,此刻正低头翻看手中的奏疏,神色淡然。
就连许久未曾露面的淮王,也穿着一身素色锦袍,坐在末席,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的玉带,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太后娘娘,这元宵宴的歌舞虽热闹,却少了些筋骨。”万贵妃执起酒盏,声音柔婉却带着几分挑刺,“听闻您邀了月溶坊来演新剧,说是叫《万岁春》?不知是讲什么的,值得您如此看重。”
太后笑着放下暖炉,语气平和:“别急,这《万岁春》是压轴大戏,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话音刚落,就听太子妃道:“臣妾昨日听闻,月溶坊为这出剧特制了青绿舞衣,还请了制衣坊最好的绣娘赶工,想来定是雅致非凡。”
坐在参知政事苏煜青身旁的工部尚书万德邦却摇了摇头:“宫里的宴饮,素来喜大红大紫的热闹颜色,青绿虽雅致,怕是少了些节庆的氛围。”
太子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万大人此言差矣。本宫听闻这《万岁春》是以绘制千里江山图为基调,若用青绿作衣,倒正好应了‘江山’二字,说不定会有惊喜。”
皇帝微微颔,目光扫过殿内,忽然落在末席的淮王身上:“淮王今日气色倒不错,禁足这些时日,可有反省?”
淮王起身躬身,声音平淡:“儿臣知错,往后定当安分守己,不再惹陛下与太后烦心。”太后轻轻摆了摆手:“今日元宵,不谈这些扫兴事。快坐吧,好戏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殿外的乐声忽然变了——先前轻快的丝竹声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浑厚的鼓声与悠扬的笛声,像山间的清风,又像江河的流水。殿内的笑语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正殿中央的戏台。
戏台两侧的幕布缓缓拉开,十二名伶人提着裙摆,踩着细碎的步子鱼贯而出。她们分站戏台两侧,深青的上衣与浅绿的裙摆错落排列,竟像是一幅展开的青绿山水图。紧接着,梨溶月提着双层缫丝纱披帛,从幕布后缓步走出——她身姿挺拔,眼神清亮,肩上的披帛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浅青与淡绿交织,宛如山间缭绕的云雾。
乐声渐急,鼓声每响一次,伶人们便齐齐迈出一步,膝盖微屈,上身前倾,像是在攀爬陡峭的山崖。梨溶月站在戏台中央,双手抬起,手腕轻轻转动,指尖划过的轨迹,恰似勘测人手中丈量地形的标尺。她脚下的碎步又轻又快,裙摆的水波纹绣样随着动作展开,银线与石绿线交织,像是江河在脚下流淌。
“这动作是……在勘测地形?”殿内有人轻声惊叹。只见梨溶月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戏台后方,双手高高举起,十二名伶人迅围拢过来,裙摆层层叠叠,竟堆出了一座“山峦”的形状——深青的上衣是山巅,浅绿的裙摆是山腰,披帛垂下,像是山间的瀑布。
乐声忽然转柔,笛声如泣如诉。梨溶月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无形的“图纸”,眼神里满是专注。伶人们围绕着她缓缓转动,水袖轻轻拂过她的肩头,像是山间的风雨。她时而抬手擦拭额头的“汗水”,时而俯身比对“地形”,指尖划过“图纸”的动作,细致得仿佛在描绘每一寸山谷的走向。
忽然,鼓声骤响,乐声变得激昂。梨溶月猛地站起身,双手一挥,伶人们迅散开,裙摆展开如扇,水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像是江河奔腾。她提着披帛在戏台中央旋转,双层缫丝纱在空中展开,浅青与淡绿交织,银线星子在灯光下闪烁,竟像是夜晚山巅的星空。十二名伶人跟着她的节奏,时而排成笔直的“山脊”,时而围成蜿蜒的“河流”,每一个动作,都在演绎着勘测人走过的路。
当乐声达到高潮时,梨溶月站在戏台中央,双手高高举起,掌心相对,伶人们迅在她身后排成一列,裙摆层层叠叠向上,形成了一幅完整的“千里江山图”——深青的山峦巍峨,浅绿的江河奔腾,披帛垂下,像是云雾缭绕。整个戏台,竟像是一幅活过来的青绿山水卷。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震撼的景象吸引。太后手里的暖炉早已停下转动,眼神里满是惊叹;皇帝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紧紧锁在戏台上,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太子与太子妃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艳;就连一直神色淡淡的淮王,也坐直了身体,死寂沉沉的眼眸中泄露出残留的不甘;苏煜青淡然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的目光去在众多的人影上掠过,终是停留在知裴文筠身上,越过人群张望着他,心中不知所想;万德邦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贬低的话——这舞蹈里的诚意,谁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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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声渐息,梨溶月带着伶人们屈膝行礼,裙摆的水波纹轻轻晃动,像是江河归于平静。直到她们退下戏台,殿内沉默了片刻,才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一个《万岁春》!”皇帝率先抚掌赞叹,声音里满是欣喜,“这舞蹈不仅雅致,还道出了勘测人的辛苦,真是难得!”
太后笑着点头:“哀家早就说过,这出剧定不会让人失望。那青绿舞衣配上动作,活脱脱就是一幅千里江山图,看得哀家心里都敞亮。”
太子妃端起酒杯敬万贵妃:“万贵妃觉得如何?”
万贵妃执起酒盏,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那领舞的梨姑娘舞姿卓绝,淮王错失良缘。”
太子起身拱手,语气郑重:“父皇,儿臣以为,这《万岁春》能演得如此动人,全因梨姑娘亲见了勘测之苦,也因裴文筠大人做得扎实。儿臣听闻,裴大人在安州时,还监制过一份木图?”
“裴文筠?”工部尚书万德邦似乎忽然眼前一亮,“陛下,臣想起一事!去年安州曾送过一份木图到京城,只是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所制。”
苏煜青立刻接话:“回陛下,确有此事。那木图是用木屑、粉末混着糯米浆粘制的,山川河流栩栩如生,连安州的每一处山谷、宁州的每一条支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比寻常图纸直观多了,阅读效果成倍提升。臣有幸曾在工部馆中见过此图,实在巧夺天工,竟不知是裴大人所做。”
“哦?竟有这般精巧的木图?”皇帝来了兴致,“为何没人向朕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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