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梨溶月搅得局,让谢舒云入了相府的主院,所以她实在不愿意随裴文筠回相府,一是因为她把事情想简单了,现在只觉得无脸见谢舒云,这个烂摊子还得裴文筠来收拾,二来,她还是觉得她如果真的进了相府主院,那在这个空间里就意味着她与裴文筠实际上就是夫妻了,她离失败又更近一步了。
梨溶月即便对裴文筠说了所有的事情,裴文筠听了后,在她面前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会想办法。可是她还是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她知道裴文筠聪慧,也相信他有大作为,可是这里毕竟是一个落后智能世界上千年的世界,该怎么办才能扭转这种困局呢。
裴文筠没有强迫带她回相府,只说待他婚假结束后她得要进宫谢恩,不能让裴文筠为难,梨溶月也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裴文筠与解缙谈了之后,当他回到相府时,就看见谢舒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她还是那样从容大方的,除了新婚那晚的局促和婚后第一天上午她的痴情绝望。
裴文筠站在相府主院门口,雕花木门虚掩着,隐约可见里面收拾齐整的青布包袱。推开门时,谢舒云正背对着他系包袱带,淡青色襦裙衬得她身形纤薄,听见动静转过身,眉眼间凝着一层淡淡的轻愁,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易碎的柔和。
“你回来了。”她声音平静,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指尖轻轻拂过包袱上的流苏,“兄长方才派人来传话,说已在府外候着,接我回去。”
裴文筠喉间紧,目光落在那只素净的包袱上,才惊觉这几日谢舒云在相府,竟没添置一件多余之物。“姐夫那边……”他顿了顿,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不自然,“本就是溶月不懂事,逃婚在先,连累了你。我在姐夫面前说明情况,是应当的,谈不上多谢。”
他想说“是我没有及时现溶月的心思,才让你陷入这般境地”,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那些话太轻,撑不起谢舒云这几日所受的委屈,最后只化作一句:“幸好没有酿成大错,你……”
话音戛然而止。裴文筠看着谢舒云忽然抬眼望他,那双素来清亮的眼睛里,此刻蓄满了盈盈泪水,像盛着一汪揉碎的月光,明明是深情凝望,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破碎感,仿佛有很多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闷。
他从不是故意要伤害她,可偏偏因为他的疏忽与心有所属,将一个原本大方从容的姑娘,逼到了这般境地。
谢舒云忽然扯了扯嘴角,含着泪笑了起来,那笑容里藏着说不清的酸涩:“庭哥,你不用觉得愧疚。我知道,你心里从来没有我。”她往前挪了半步,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是……抱抱我好吗?就当是给我点勇气,让我能下定决心,彻底离开你。”
裴文筠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迈步走近。他轻轻伸出手,将她单薄的肩膀拢在怀里,动作带着刻意的克制。谢舒云的头缓缓靠在他胸口,丝蹭过他的衣襟,带着淡淡的兰花香。裴文筠看不见,她挂着泪水的嘴角,正缓缓勾起一抹极浅极冷的弧度,藏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
不过一瞬,谢舒云猛地推开他,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清亮,甚至带了几分爽朗:“好了,这样就够了。”她提起包袱,转身就往门外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江湖再见,后会有期”。
裴文筠僵在原地,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谢舒云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消失在回廊尽头,没有一丝留恋。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心底的愧疚像潮水般翻涌,却始终没有半分心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谢舒云,只有歉意,没有爱意。
五日后,晨光初透,勤政殿内鎏金铜兽炉袅袅青烟,龙涎香的清雅气息漫过金砖地面。新皇端坐龙椅,眉头紧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御案上的奏折,脸色沉得如殿外阴沉的天。
“朕自登基以来,冬日风雪连绵不绝,开春却连场像样的雨都没有!”新皇猛地将奏折掷在案上,瓷笔洗震得嗡嗡作响,“往年此时早该雨水充沛,甚者酿成洪涝,今年倒好,‘春雨贵如油’成了笑话——田里的麦苗都快干得卷了叶,农桑若是荒废,百姓何以为生?”
他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天文院官员,声音陡然拔高:“前日你们还言之凿凿,说昨日必有大雨,结果呢?”新皇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从昨日清晨等到此刻,连半滴雨星子都没见着!朝廷养着你们这群人,是让你们观天象、测农时,不是让你们混吃等死的!连老天爷的脸色都看不准,还有何颜面站在这里?”
天文院众官吓得浑身颤,头垂得更低,大气不敢出,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朝服衣领。
这位新皇见他们这副模样,怒火更盛了,却又猛地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失望:“罢了罢了,天上的事变幻莫测,你们这群凡夫俗子,又怎能真的洞察天机。”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目光忽然转向立于百官之的裴文筠,想起几年前这种时节,他正带人抵抗暴雨天灾,皇帝语气瞬间缓和了几分,“裴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裴文筠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线沉稳:“陛下息怒。天文院观测有误,自当需要再严加核查。雨水不均非一日之患,可命昭文馆整理历年天文记录与旧历刻本,可令同天文院同司天监官员重新推演气象,务必尽快找出症结,为农桑之事寻一条生路。”
新皇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缓,点了点头:“朕信你。此事便按照你说的办。”
皇帝又瞪着那几位天文院官员,“听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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