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被人穿了胸骨碎了,心脏、心脏被挖了还是绞烂了右臂臂骨粉碎还有
萧恒多想叫他一声,但不敢。但凡叫了,这似乎就是萧玠确凿无疑了。他听见一阵野兽般的呼噜声,半天才觉,那是从自己嘴里出来的。
原来这就是丧子之痛吗?原来自己当时抱住女儿襁褓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吗?
时间太久了,那伤疤虽没好,但他差点忘了那疼了。
他两只手掌狠狠搓过脸,继续解那男孩的外裤。裤腰的血还没干透,黏糊糊的。萧恒看到那源泉。他的一双膝盖骨被挖了出来。
萧恒停不下来,他没法停,他迅剥掉少年的裤子,看到那没一块好肉的双腿。萧恒不敢想象这孩子生前遭受了什么,但刻在骨里的杀手经验让那画面一遍一遍从他脑中播放。他看着萧玠被捆在柱子或者随便一个什么上不,不用这些,两把凿穿他琵琶骨的铁钩就够了。他们用一把钝刀是的,锐利的刀锋留不下这样撕扯的伤口那把刀先撬进他的膝盖骨。
萧恒听见喀嚓碎裂之声时,耳边同时响起萧玠的惨叫之声。好一阵后,他第二次确切地听到自己的哭声。
阿玠好孩子他的好孩子,他和秦灼就这么一个儿子,被活活剖解像一头牲畜。他最后要怎么凄惨地叫自己叫秦灼,而自己那时候在做什么?
没有人敢上前安抚皇帝,正如没有人不震撼于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他们看到,皇帝伏在那具开始腐烂的少年尸体上,嘴巴却吞咽呕吐物一样把哭声叫声全部吞咽下去。他保持沉默得像保持镇静。但他现在的身体无法经受这样巨大的打击,他一定会垮掉。
在所有人认为萧恒要坍塌之时,萧恒重新把自己支撑起来,褪下那男孩最后一件敝体之物。
寂静。
他死之前,被惨无人道地阉割过。
众人第一反应是去搀扶皇帝。皇帝却纹丝不动。
尉迟松已赶上前来,见此情形,已是热泪滚滚,叫道:陛下
突然之间,皇帝双手握在那少年两条腿间,仔仔细细摸索一遍,当即叫道:这是旧伤口,早就愈合了这是个内官不是太子太子在哪里?!
全军出动,搜寻太子下落。萧恒瘫坐在地,替那男孩穿好衣物。
这个代他儿子死去的孩子,是他的恩人。但萧恒心里无法不存一丝庆幸庆幸什么?庆幸不是他的儿子。
看吧,标榜自己大公无私的皇帝,其实是这么自私透顶。
萧恒跪在他面前,连叩三个响头。
萧恒说:我给你报仇。我带太子来给你磕头。
***
从这男孩的伤口判断,杀他之人并非潮州营,而是影子。
也就是说,萧玠很可能在他们手上。
萧恒反倒镇定下来,对尉迟松道:他们会来找我。
果不其然,两天之后,一支飞箭将信筒射在州府门匾之上。
是王云楠的手书。要见太子,请圣躬亲往萧将军庙,一个人。
当天黄昏,萧恒孤身前往将军庙。
他翻身下马,惊起一片乌鸦乱飞,远上天边如蜂群。
将军庙大门洞开,如同血口,在萧恒跨入之后砰然合拢。庙内香烛未灭,烟气缭绕,幽森冷寂。一座高大铜像立于台上,身材高瘦,面容冷峻,左手把锄,右手提刀。那是更高大年轻的萧恒自己。
香案之前,中年男人转身,露出王云楠死而复生的笑脸。他向萧恒长揖,陛下驾到,臣礼数不周,万望恕罪。
萧恒问:我儿子呢?
王云楠道:殿下无恙,虽不比宫中锦衣玉食,到底好吃好喝,衣带不曾宽松一寸。
萧恒鼻息沉:有什么事你冲我,拿孩子算什么本事?
孩子,陛下将我儿子扣押宫中作为人质的时候,想过孩子?王云楠笑意阴冷,东宫春明池摆宴,圣驾甘露殿剿贼父子一心里应外合,我拿殿下,不过以直报怨。
萧恒面色未露,呼吸已渐渐沉重。
说话间,已有侍卫上前,向王云楠耳语几句。王云楠半是意料半是意外,笑道:陛下还真不带一兵一卒就这么来了,太子可真是你的心头肉啊。
他边说话边往铜像后走去,臣身为人父,也体谅陛下一片慈父心肠。臣不要陛下的命,更不要太子的命,能不能带走太子,要看陛下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