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赚的钱,都买成米放着。”宋眠提醒,所有人都觉得这两年的大旱会结束,但是她知道,这个灾情还要持续三年,直接把大梁朝的气数耗尽。
宋眠一说,孙二丫乖乖点头:“我赚的钱都买成米面放着。”
她看向宋小树,对方也连连点头。
宋眠不由得笑起来,这姑娘年岁小,她看着有点自家妹妹的感觉,还挺喜欢的。
“嗯。”她应了一声。
愿意听话就好,这个小土著很乖巧,虽然她很多事都不懂,但她不多问,直接照着办,让人很省心。
宋眠抹掉鼻尖的汗水,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不远处的玉米地边,蹲着一个瘦削的少年,见他们路过,便有起身的动作,她心中一紧。
自古以来,这田间地头,特别是盛夏,玉米地、高粱地,都是郁郁葱葱的青纱帐,最容易出问题了。
别是什么坏人。
她握住推车上藏着的木叉,冷静地看着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脸颊上晒得潮红,嘴唇苍白起皮。
宋眠冷漠地看着他,宋赴雪和宋小树一左一右将两个姑娘夹在中间。
“水……”少年见此,原本就死寂的眼神,更是失去了颜色。
但他不想就这样死在这,只得强撑着一口气喊出声来。
宋眠走出一截,叹气,他们孤儿就是靠别人的帮助才能长大,她实在看不得他就这样在她面前凄惨的样子。
她回身,把宋赴雪的竹筒解下来,朝他滚过去,低声道:“这里面是水,给你喝。”
少年坐着没动,竹筒挨着他的脚停了,他抬眼,努力地想要看清面前人的长相,却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谢谢。”他用尽全力,才从喉咙中挤出这段话。
宋眠都有些听不清,正要走,就见少年捧着竹筒,嘎嘣一下死那了。
宋赴雪:……
“我的水没毒。”他无语。
宋眠自然也知道,她叹气,把两家的用品放在一个推车上,另外一个推车用来摆少年。
少年骨瘦如柴,浑身散着臭味,脸上的灰痂厚厚一层,看着跟乞丐也不差什么了。
“你可别死我车上,我车很有用的。”宋眠小声嘀咕。
孙二丫和宋小树看着瘦骨嶙峋的少年,纠结片刻,还是道:“在外面刷刷再拉进屋吧,看着有点脏。”
宋眠点头。
这脏的让人无从下手了。
等回宋家村后,她提了两桶水,让宋小树和她爹把少年刷干净。
她先回去洗漱了,等她收拾好,一走出房门,就见少年已经在门口靠着了。
“你还好吗?”她问。
说着看向少年,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少年缩成一团蹲着,小小一团,显得身量很纤弱,听见脚步声后,就扶着门站起来。
宋濯和宋池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
黑浓的长眉,清亮似水的眸子,略显秀气的鼻子依旧笔挺,唇瓣却极薄,身上依旧是褴褛衣衫,却生生穿出一种松弛感。
看得出来,少年努力站得笔直。
那股子清雅的气度,便显现一二。
宋眠捧着海碗喝水,瞟了他一眼,先是一番问询:“你醒了?户籍呢?我看看。”
如果少年没有户籍,那她立马把他丢出去。
少年薄唇紧抿,从怀里拿出路引,递给她:“我进京寻亲,但是他们留的地址是废墟一片,我就想原路返回,不曾想在路上病了,强熬着病好了,身上的银钱花完了,京中大旱,我找不到河水洗澡,弄的这样狼狈,别人都不愿意理我。”
就宋眠这个大傻蛋前世受过太多好,这辈子没办法冷漠以对,才把水给他喝。
“那你醒了,就走吧。”宋眠如释重负。
少年垂眸,这就是他蹲在门口的原因。
刚才他醒了,这家的男主人也是问询他一番话,就说让他走,但是他不想走了。
“我……无处可去。”他眼神有些茫然地望着江南方向,声音干涩:“我是我爷爷养大,他临终前跟我说,我家亲戚在京中,让我办完后事来投靠。”
宋眠把海碗放在桌上,盯着他的路引看,又看向一旁的好大爹,挑眉:“他的路引可有问题?”
不光是路引,还有口音。
宋赴雪点头。
“没什么问题。”
宋眠坐在凳子上,正要措辞怎么赶他走,就听少年又开口。